姜满净几乎忘记了呼吸。

乔昭不知道何时朝她看过来，漆黑的长睫毛微微敛着，温软的眸光向下投落在她的眉眼上，被她这么温柔注视着，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她微微勾起的眼尾有一颗胭脂痣，那个小痣会随着她的开心或难过，不停地变动位置，开心的时候会稍稍扬起来，难过的时候便可怜兮兮的定在原地。

姜满净注意这颗痣很多次了，然而此刻她油然一股冲动，想抚摸下，想知道它的触感。

甚至，想更近一步地，亲一下。

”好了。”老板说。

拍立得打印出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姜满净回神，接过老板递来的照片：“谢谢。”

她低眸看，乔昭也在此刻凑近。

姜满净下意识身体僵硬，这不是排斥，而是暗恋对象挨得很近时的紧张。她努力忽略乔昭过强的存在感，专注地看。

拍摄的刚好是姜满净扭头的那瞬间。

光线算不上明亮，她们靠着门，背景是门上垂着定挂架，挂架上杂乱摆放着稀奇古怪但漂亮的小物件，再往后是个放着毛绒绒玩偶的架子，生活气息很浓郁。

两个人穿着相同的白色校服，偏头看着对方。

姜满净颇为满意，对没露出全脸这件事有点介意，自掏腰包想再拍几张，恰好喻卿打完电话，央求着要带着她一起拍。

于是，老板给三人拍了几张照片，不同姿势的。

拍完照，又花了些时间挑选了点东西，喻卿抱歉地扬了扬手机：“学姐，我妈催我赶快回家，我再磨蹭下去就要挨板子了，你们先玩吧。”

闻言，姜满净看眼时间：“我们也回去吧。”

乔昭：“好。”

姜满净：“喻卿，你打算怎么回去？”

“这边离我家不算远，坐公交几站就到了。”

“这附近有公交站吗？”

“有，”喻卿说：“要走一两百米。”

没等多久便有公交车到站，几人上了车，喻卿怀着心思，看到姜满净落座，自己立刻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笑：“姐姐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姜满净自然没有异议：“可以啊。”

乔昭坐在了她的后座。

窗外夜色缓慢在眼里流逝，姜满净如往常一般，从书包里拿出耳机戴上，听着歌。

刚想讲话的喻卿见状便不再打扰她。

没过多长时间，姜满净的一侧被人取了下来，喻卿抱歉对她笑笑：“两位学姐，我到站了，你们回家注意安全，学校见。”

礼貌道别后，姜满净重新戴上耳机。

习惯地看着窗外，车子向前行驶，光影如碎片般掠过眼前，乔昭的侧脸倒映在窗上。

盯着那个模糊的侧脸好久，姜满净摸着口袋里的东西，鼓了鼓勇气，摘掉耳机，起身向后坐到了乔昭旁边的位置。

“困了吗？”姜满净看着乔昭微微闭着的眼睛。

闻言，乔昭睁开：“是有点。”

“那你先别困，”姜满净拿出了口袋里的星黛露挂件，组织着语言：“你书包上的粉兔子，有点脏了，我刚刚在店里给你买了这个。”

乔昭看向那个粉兔子，喃喃：“什么时候脏掉的？”

当然是我弄脏的呀。

乔昭没有发觉，这个认知让姜满净翘了翘唇角：“你把兔子换掉吧，挂上这个吧。”

乔昭依言照做。

姜满净拿过那个脏掉的粉兔子，状似无意道：“喻卿好像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学生会统一发的。”乔昭解释。

不是情侣款啊。

姜满净偷笑，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不再挪动位置。两人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姜满净没再戴上耳机，也没再往窗外看。

因为这次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脸了。

姜满净目视前方，坐姿很规矩，直到乔昭朝她伸出手掌：“我看看刚刚拍的照片。”

“噢。”姜满净拿出来，递给她。

“你也过来看。”乔昭说。

闻言，姜满净稍稍凑近点。

三个人的照片里，她专注地盯着乔昭看。

忽然，乔昭指着其中一张，侧头看她：“我和喻卿，谁长的更漂亮？”

“你啊。”姜满净说。

“你之前不是夸她长得好看么？”

“但是，你更漂亮啊，”姜满净纳闷道：“这两件事有什么矛盾吗？”

乔昭眨了下眼睛，笑着摇摇头：“没有。”

夜间的公交车人很少，除了有几个穿着西装的打工人和几个大爷，没再有多余的人，车里也很安静。

乔昭把照片重新塞回她的掌心，趁着姜满净没注意，她手攀上了姜满净的肩膀，慢慢游移着，抚上了她纤细的后颈。

姜满净肌肤颤栗。

还有点懵。

乔昭把她往自己方向压了压：“以后不准夸别的女生好看。”

金主开始给她提要求了。

姜满净咽了咽口水：“好的。”

“不准和别的女生走得很近，只能和我。”

姜满净巴不得呢，点头：“好的。”

“最后一条，”乔昭感受着她的紧张，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不要怕我。”

姜满净眸光动了动：“好。”

-

公交车在车站停住，两人下了车，慢悠悠走了一段路。期间姜满净偷瞄着乔昭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动了动，最终没有鼓起勇气去牵。

客厅里灯光明亮，两人在玄关换鞋，乔景明端着杯咖啡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问：“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乔昭没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公司最近出现了点困难，XE组合闹着和朗夜解约，剩下几个不温不火的艺人给公司带来不了多少利润，还有其他娱乐公司想挖朗夜墙角，”乔景明戴着细框眼镜，唇角挂着无奈的笑：“幸亏公司老底丰厚，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闻言，乔昭牵起唇角：“那爸爸这段时间辛苦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上楼了。”

说完，乔昭牵着姜满净上楼。

一路上没牵着的手，此刻反而牵成了，姜满净曲了曲指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听着她们上楼的声音，乔景明抿了口咖啡：“小姜最近生活怎么样，还好吗？”

姜满净停住脚步：“一切都好，谢谢叔叔挂念。”

乔景明笑：“那就好。”

-

生活按部就班地继续。

这天，是姜满净要留下来值日的日子。放学后她刚出教室门，就看到喻卿站在教室外边，一副在等人的模样，看到她出来，眼睛亮了亮。

喻卿：“学姐，听说今天是你值日，你想去外面吃还是食堂？”

姜满净惦记着乔昭的“嘱咐”，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推脱道：“我还没想好。”

“去外面吃吧，我请你呀！”

“呃……不用了。”

喻卿表情受伤：“学姐是不喜欢我吗，其实我没有几个朋友，我人缘很差劲的，学姐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了。”

“…….”

见姜满净犹豫，喻卿说：“不然我们从外面打包回来，找个空教室吃。”

姜满净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好。”

她们去外面的餐馆打包了些面食和蟹粉小笼包，找了个空荡荡无人的教室，擦干净桌面和椅子，发消息等着乔昭过来。

没一会儿，乔昭走了进来。

喻卿随口问：“是有事吗？”

乔昭拆开筷子：“没什么事，老师太爱唠叨了。”

对此，喻卿深有同感。

三人安安静静吃着饭，不一会儿，教室的前门被别人粗暴地踹开，随后一个柔弱的女生被扯着头发拽了进来，同行的有三个女生。

她们骂骂咧咧的：“妈的，又在老师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真他妈贱！”

“看我们被罚站很好玩对不对？”

“怎么又哭了，你就只能掉眼泪吗，拿出刚刚在老师面前装腔作势的样子来啊。”

“我真他妈服了，怪不得被别人强.奸，纯他妈活该！”

…..

她们说话实在不堪入耳，那个女生长发被其中一人死死拽着，动弹不得，眼泪无声地掉。

姜满净站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似乎没料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几个女生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不耐烦道：“没你们的事儿，吃完赶紧走。”

喻卿皱了皱眉，面对着明晃晃霸凌的事情，扫视着那几个女生：“把这位同学放开，你们是哪个班的，这么明目张胆欺凌别人？”

拽着头发那女生不服气道：“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我是高一一班的喻卿，也是学生会的人，”喻卿说着快速对着她们拍了张照片：“我劝你们赶紧放开她，不然后果很严重。”

“拿学生会压我们啊？”

“还是个高一的学妹，啧啧。”

“奉劝你们两个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今天只教训这个贱人，不针对别人。”

“你们不介意，也可以边吃边看我们怎么教训这个小贱人的。”

….

喻卿指尖颤抖，下一刻就要冲上去。

乔昭摁住她的手，慢慢地站起来，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小包湿巾，抽出来一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边朝着几人走过去。

没注意还有第三个人，更没注意到这个人是乔昭，为首的大姐头皱眉：“乔昭，我也劝你——”

大姐头还在抓着那个女生的头发，女生被迫跪在她们面前，从始至终，女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只是无声无息地流泪。

乔昭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抬眼，笑了笑：“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教训她的？”

说话间，乔昭冰凉的指尖覆上了大姐头的手腕，迫使她松开抓着头发的手，慢慢施加力道，欣赏着大姐头逐渐痛苦扭曲的脸，轻声道：“是这样教训吗？”

“还是，”乔昭歪了歪头，空着的另一只手干净利落甩了她一耳光，扯了扯唇角：“这样教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