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表情凝固了下,不由得回忆起昨晚。
点着香薰的卧室里,孟意怀穿着红色的吊带睡裙,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迷人的性感,床头柜放着瓶红酒。本来两个人在正常的喝酒,不知道从哪一刻就变了味道,她酒兴大发,把孟意怀压在了柔软的床上,开始亲她。
姜紫分不清孟意怀那时是什么表情,凭借着本能,顺着向下亲。
孟意怀轻轻嘶了声,仿佛被痛到。
姜紫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站起身,没去看孟意怀什么表情,转身拎着外套走了。
所以这会儿,孟意怀兴师问罪来了。
洪水猛兽。
昨晚她的水确实很多。
孟意怀说完,就看着姜紫木着一张脸神游天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微微红了。
她的皮肤特别白,稍微红一下就很明显。
孟意怀挑眉,身体前倾了一点,想说些什么,余光里两个女生还站在这里没动。
孟意怀:“你俩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姜满净说。
“那就走吧,一会儿该上课了,”瞥见她手里的物理卷子,孟意怀说:“好好完成物理作业,钢琴也要练好,优秀的学生总是会两者兼顾的。”
姜满净:“…….”
走出办公室,姜满净看着她完全看不懂的卷子,叹了口气。余光里乔昭安静走在旁边,姜满净一脸郁闷道:“完了,我姑姑也开始针对我了。”
“谁让你上课走神,就这还扬言好好学习呢,”乔昭毒舌完,看向她手腕的发绳:“你上课看这个干什么,很好看吗?”
姜满净不由扭头,躲避她的视线,唔了声:“是觉得蛮好看的,这个发绳是你的吗?”
“对啊。”乔昭说:“喜欢的话,我们放学再去买几个。”
“啊,好。”
下节课是数学课。姜满净慢吞吞掏出来昨天做的数学测验卷子,自动忽略掉七十多的垃圾分数,想了想说:“你学生会不是很忙吗,放学有时间去吗?”
“今天倒是没什么事,”乔昭转了下笔,动作很漂亮:“再说了,我作为高二的学姐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有些事情还是要交给小学妹去做的。”
姜满净默了默,状似无意道:“你说这话,让我想起了喻卿。”
“学生会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小学妹。”乔昭说。
小、学、妹。
喊得还挺亲切。
酸溜溜的醋泡泡包裹着姜满净的大脑,她保持着微笑,装作若无其事:“我是说,喻卿跟你还挺像的,学习好、人气高,长得也漂亮。”
“长得漂亮?”乔昭喃喃重复了遍:“喻卿吗?”
姜满净:“对啊,她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喻卿,很像古代大家闺秀的名字。”
“……”乔昭眼神意味深长,很快便收回视线,抬头看着黑板:“好好听课吧。”
-
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喻卿就给她发了信息:【乔学姐,群里说今晚要聚餐,下课我去找你,咱俩一块去呗。】
乔昭冷漠道:【不去】
喻卿:【为什么啊,学生会好不容易聚一次,而且还不用我们买单,听说聚餐的餐厅的特色菜都很好吃,咱们过去尝尝啊,唉,其实主要是我跟学生会其他人都不熟,就跟你还算有交情。】
下课铃响。
喻卿背着书包,顺着人流往外走,低头继续打字:【不然的话,你把姜学姐喊上也可以。】
她的教室在五楼,跟高二的教室有相当的一段距离,直到喻卿快走到高二一班教室门口了,也没收到乔昭的回音,她倒不是很在乎,熟练地朝里探头看了看。
教室里,姜满净正在擦黑板,看到她的身影,喊了声她的名字。
喻卿笑眯眯走进来,和她打了声招呼:“乔学姐呢?”
“班主任找她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了。”姜满净说:“不着急地话,你等她一会儿。”
喻卿不见外地坐了下来。
五分钟后,乔昭从办公室里回来。
喻卿站起来,书包上的粉兔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和乔昭书包上的一模一样。
姜满净眸光动了动,整理好抹布。
乔昭说:“晚上聚餐我去不了,有事情。”
“什么事啊?”喻卿问。
“买发绳,”乔昭说。
“就这事啊,”喻卿说:“那方便带上我吗,我正好放学没事干,可以给学姐提书包。”
乔昭:“…….”
喻卿看向姜满净:“姜学姐,可以吗?”
她眼睛眨巴眨巴,搭上那张青涩漂亮的脸蛋,莫名有一种萌感,姜满净几乎没有犹豫:“可以啊。”
乔昭气笑了:“…….”
-
由于钢琴艺术生不是很多,艺术馆里只改造了两间教室作为钢琴教室,不过钢琴倒不是太便宜劣质的那种,偶遇其他钢琴爱好者的学生也会偷偷摸摸来这边弹一弹。
此时教室里李一天和路暖一块坐在一架钢琴前,孟意怀不在,两人随便弹着曲子,是首很轻松愉快的曲子,远远听起来像热恋。
姜满净对着两人嘘了声,示意她们轻手轻脚,自己打开一架钢琴盖,从书包里翻出来曲谱放上去。
刚好路暖李一天已经弹完,后知后觉发现了她们:“今天准备练什么?”
看到《鸟之诗》这个标题,路暖拍拍她的肩:“加油,这首曲子我练了一年都没能谈好,你这个还是a叔版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姜满净笑笑。
路暖李一天拎着书包准备离开,发现乔昭喻卿也站在教室里,尴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钢琴教室特别空旷,两人找了靠墙的椅子坐下,喻卿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姜满净坐在钢琴前,变幻好听的音调在她指尖下流泻出。
穿着校服的少女,眉眼沉静,长发扎成了丸子头,指尖在琴键上的动作飞速而灵活。
喻卿沉醉于这首钢琴曲中,闭着眼睛,眼前能幻想中夏日滚烫的街道、少年们自由飞扬的呼吸,女孩捧着诗集朗诵,到了中段,所有美好的景象渐渐消失,湛蓝的天空褪了色,少年们不再自由,小鸟也不会腾飞翱翔。
黑白世界中只留一点色彩,是希望的色彩,她们从不缺追逐梦想的勇气和希望。
喻卿鲜少能感受到艺术的震撼,她看着姜满净沉浸投入的背影,忽然说:“我喜欢。”
乔昭:?
“姜学姐有在追你吗?”喻卿问。
乔昭收回眼:“没有。”
“那我可以追她吗?”喻卿问。
乔昭说:“她不喜欢女生。”
喻卿:?
“她不喜欢女生,很早之前极为确定地跟我说过,”乔昭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说:“我也不知道她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好像也没有人见她谈过恋爱,所以我也很好奇,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喻卿语气里含着志在必得:“那我努力追上她,她的理想型就是我咯!”
听到这话,乔昭弯了下唇角,她在悲伤又充满着无限希望的钢琴曲中稍稍侧了侧身,清白干净的眼神打量着喻卿,悠悠道:“如果她之后有可能喜欢女生的话,那个女生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我。”
“……..”喻卿听出来她话语里强势的占有欲,纳闷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因为不止是今天,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她身边,如果她现在喜欢女生,那我会第一个跟她表白,如果她二十岁喜欢,我会跟她求婚,如果等到了四十岁五十岁她喜欢女生,那我会提前买好墓地,让我们葬在一起。”乔昭说。
喻卿哑然,在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享受当下,热烈疯狂,无限地追求自由的年纪,她自然不会想到那么远的光景。
她只知道,眼前的姜满净对她很迷人,她想追她,这就够了。
乔昭与她截然不同。
她少了些现在这个年纪的张扬与冲动,她永远一副温和守礼的模样,长远地做好了所有规划,似乎人生的每一步都要按照理想的路线。
“我是年纪不大啦,”喻卿说:“可是我自身条件还不错,不至于浑身上下都比不过你吧。”
说着,喻卿也打量起乔昭,从她的眉眼、五官、气质,以及家世,越想越觉得没胜算:“不过我年纪比你小一岁,现在不都流行姐姐么,姜学姐说不定也喜欢被别人叫姐姐。”
话音刚落,姜满净已经弹完了整首曲子,合上钢琴盖,拎着书包准备离开。
喻卿颠颠地跑过去,捏住她的书包,故意软着嗓子:“姐姐,练琴辛苦了,我给你提书包吧。”
姜满净动作一顿,觉得有点儿吓人。
“来吧。”喻卿不由分说把书包拿回去,转身的时候还冲乔昭递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去小店的路上,喻卿展开了攻势。
“听说这首曲子很难练,姐姐是第一次弹吗?”
“那姐姐真的好厉害!”
“我又想学钢琴了,姐姐可以来我家给我当老师吗,之前的钢琴老师我不喜欢。”
“报酬你随便说。”
….
姜满净觉得自己弹完曲子,喻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极其难应付,她敷衍了几句,趁着喻卿不注意,凑到乔昭身边:“你俩刚刚在讨论什么,她怎么一直这么喊我?”
“喊你姐姐,”乔昭侧眸:“你不喜欢吗?”
姜满净揉了揉耳朵:“我才多大啊?”
”所以就是,不喜欢别人喊你姐姐吗?”乔昭望进她眼底,墨玉的眸子蕴着温柔的湖水。
姜满净被她看得一愣,差点儿又要脸红,摇摇头:“不喜欢。”
乔昭嗯了声,唇角带着笑意。
小店的位置在一条文化街上的角落,位置和装修都非常的不起眼,面积也就二十几个平方,黑色的门将屋子隔成了两个空间。前边是卖各种女生喜欢的小饰品,帽子,玩偶,黑门后边是给人做纹身、耳钉、眉钉这些。
姜满净也不是真的要买发绳,扫了一眼,对墙上挂着的拍立得相机比较感兴趣。她以前上初中也迷恋过这种东西,当时姜青给她特地买了好几万对相机,只不过被她折腾了几下就坏掉了。
店里的这个相机,型号款式都是好几年前了,墙上贴着个大字报:一张五块,两张十块,四张二十。
“…….”
没看出有哪里优惠的地方。
姜满净走到前台,指了指那个相机,老板刷着手机消消乐,头也不抬:“不讲价哦。”
“不是,我想拍一张。”姜满净说。
老板放下手机,替她把相机拿下来,笑眯眯道:“看你们几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多拍几张有优惠,十张只收你们五十好了。”
“……..”
她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
姜满净扯了扯旁边安静站着的乔昭,对老板说:“老板,我的朋友数学考147。”
老板回忆里下数学满分多少分:“所以呢?”
“所以她很聪明的!”姜满净有点小骄傲:“你不要试图蒙骗我们。”
老板:“……..”
老板看着乔昭的脸,对这张脸依稀有点儿印象,女孩子长着很难让人遗忘的脸,清纯干净的校服和后面暗黑夸张的纹身店格格不入,偏偏当时指尖还夹着根烟。
对,老板肯定地想,她一定是来过。
大概顾及到女同学的存在,她全程安安静静的,偶尔朝女同学透落的眼神很柔软。
“好吧好吧,既然被你们识破了,那我就免费送你们一张好了,”老板拿起相机,对准她们,又看了看不远处接电话的喻卿:“需要把她喊来一起吗?”
始终安静的乔昭,在这个时候出了声:“不用了,就我们两个。”
老板又去看姜满净,姜满净点头:“对,就我们两个。”
闻言,老板将镜头对准这两个年轻青涩,漂亮得截然不同的两个女生。
“三、二、一。”
姜满净小时候参加很多比赛,对镜头没有丝毫紧张感,她盯着黑漆漆的镜头,忽然想起来上次运动会,两人在拍合照时,乔昭耳红的事情。
她猜测乔昭大概对镜头过敏,不太习惯。
在即将摁下拍摄的那瞬间,姜满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