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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七】旋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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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办公室的孔妙玲忽然离职。

由她负责的商务接洽进展的也不太顺利,现在又有传言说沈念升也被约谈。

大家都猜测前事不妙。人力的批文没正式下批流转。但流言的传播速度超乎想象。

没有正式下文,但某些交接已经开始推进了,沈念升正常上班,但除了她自己,其余一切似乎都不太正常。

午餐时,她找不到一起吃饭的人。

加上她也确实没什么胃口,只在茶水间冲了一碗红枣葛粉粥,用勺子搅拌至粘稠状,然后想到,冷藏的一定更好吃。

然而午休时间马上要结束了。

“念升姐......”

她犹豫要不要放到冰冻里快速降温的间隙,保卫处的小何有些拘谨的叫住她。

小何本名何荥荣,时常被人戏称为荣荣,应该是不想被调侃才自称了小何。

全公司唯一的女保安。个头不大,却是实实在在学的安全保卫专业。

公司大大小小的安保培训,安保措施编制都是由她负责的。算是保卫处的军师了。

沈念升和她的照会仅限三年前电梯事件后,配合后勤部负责人一起,作了事件陈述,当时就是这个小何做的记录。

“念升姐你——”何荥荣其实与沈念升并不熟识,电梯事件作为俩人结识的契机,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怀想的缘起。

念升此刻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我又有什么不当之处’的谨慎犹疑昭然若揭。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今天的上衣好看,嗯!”按照当时的情形,确保自身安全并立即上报保卫部等待救援才是合理的举动,擅自打开电梯门,独自救援不符合公司人员安全管理实施办法。

这是她做完报告后,对参念升的见义勇为作出的定性研判。

通报批评。差点造成人员伤亡的事件症候,只是因为幸运而没有产生恶劣影响。

当然,综合保障部全部门扣减月度绩效的百分之三十,因为物具维护和适用性排查没能做好,电梯是必须按时检查、定期护理的。

“啊,谢谢。”沈念升淡淡点头,觉得不止于此。

想说的,一定还有别的。但沈念升不愿多作考量,不是因隙生厌,只是没有那种想法。

“啊,周年庆的节目汇演排练还顺利吗,妙玲走了,你是不是少了搭档?”

声乐指导老师说背景板不能少,所以孔妙玲的那块目前也在由沈念升一人代劳。

“我愿意帮忙的哦,和你搭档举牌子!”何荥荣负责公司的消防,下班前总要四下看看的,她只听说工会组织汇演的事情,没想到那么大阵仗。

巡视时发现的,沈念升拿两块道具背景板,搬搬放放地随歌演变换阵型。

——力所能及的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尽过人事,其它的,听天意也不致悔过自责。

何荥荣来华文面试当天下了雨。雨太大了,下公交站到公司大楼这一段,她的整个裤腿被淋的湿透了,还沾了些泥。

她在B3卫生间想把裤子至少整理干净,然后遇到给她一条毛巾的沈念升。

她当时自然不知这女士的名姓。只牢牢记下她的面容,匆忙擦拭渍痕的间隙,既感激又沮丧的觉得,唯有面试成功才有可能向她道谢吧,但她其实希望渺茫。

于是听到那番话,尽人事、听天命。

那天的面试何荥荣的表现非常平和。或者说是平淡。

主观而言,没有过分夸大其辞的阐述自己的专业性,而是就事论事的应答了全部问题,中肯乃至诚恳之至。

因为没有过人之处,比起985或者211的管理硕士,她这个大专院校应届生,除了是专业对口,实在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部门人员构成太难出节目了,害我都没机会参与呢!”

她才懒得参与这些虚张声势的无聊排演呢!结草衔环之恩,那个面试最终选了她并不是因为她好,而是薪酬达不到其他人的预期,只剩她愿意到岗。

可她还是想要感谢一下,“请给我这个机会吧,万分感谢啦!念升姐~”双手合十作恭敬状,以这样的形式感激和报偿,是她在眼见沈念升被公司同事孤立的艰难处境下,能做的最直接回馈。

谣言说都是因为她,招惹司佳严总不成,反倒让人把项目都撤了!

何荥荣觉得一群乌合小人,道听途说,说到招惹是非,应该是那个男人更下作。

某一瞬间,沈念升犹疑着点头答应让她参演的瞬间,温柔如水的目光以及那几不可察的宠溺微笑,几乎让何荥荣脱口而出她在牧野看到的实情。

然而真相伤人。

打破谣言,比制造谣言需要的能量更大。

一定有更好的方式和时机,向她说明的,那个男人,名叫严戎现如今被公司一众女士尊称为严总的男人,是一个会在牧野玩弄女性,消费两性关系的伪君子。

她一定会说出来的。向大家,向沈念升。

“那就待会下班排练室见咯念升姐!”

沈念升没有来排练。

何荥荣遍览全场后有些茫然地挑挑眉,站在舞台角落扶着巨大道具,想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但手机在包里,而包,她的视线落到报告厅大门旁的置物台上。

很有可能沈念升已经给她发过消息或打过电话。但她却深陷工具人泥潭,根本脱不开身。

“后面的书籍展板,动作麻利点儿,注意队形变换。”编导老师和工会干事拿着话筒催促她。

真是没完没了的配角脚本啊。

要是失火了,可就没什么主次之分了。跟着指导机械做着队形变换的间隙,她有些无谓的想着。

然后主唱的歌声响起,盖过喧嚣庞杂的人声和道具摩擦碰撞的窸窣声。

乃至她的手机的振动声。

等到她看到信息,沈念升已经在回老家的高铁了。

——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拿着手机,沈念升犹疑一下,给“艾丽丝”回复,家里有点急事所以请假了。

三年前她借给何荥荣毛巾时,对方称会还她,俩人还交换过联系方式,但当时也许因为情况紧急又或许另有他因,小何没有报名姓,沈念升就自作主张起了个外号。

后来真成了同事。却并没有联络。

电梯事件何荥荣是出于本职对她进行复盘问询,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让沈念升觉得遗憾,那个淋透了的小姑娘像倔强天真的爱丽丝一样甩着衣袖,却无论如何也难逃所谓岗位职责桎梏,为部门所利用,做了有失偏颇的事件研判。

伸出援手很重要,但要考虑形势与大局。何荥荣这样觉得,并以此劝慰她。

然而规章固然重要,生死却大过天。事关生死的事,从来没有更多余暇来审时度势以求万全。除非未卜先知,或者视而不见。

她两样都做不到,只能选择看似最不明智的那一步来走。

也因此,她无法回绝舅妈的请求。尽管到现在都没想出替行办法,却也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于是连夜赶回常山。

舅妈打电话跟她哭诉,有陌生人找上门来要钱,伤了舅舅,还下狠话说三天后筹不到钱就不是伤个人的事了。

念念,你说三天之内我们上哪凑够70万啊,这不是要了你舅舅的命嘛!!!

我们可怎么办啊!怎么个活路才能筹到钱!!!

她的哭声真又不真,像是在绸缪些什么,夸张而放肆的嚎叫着,直让沈念升太阳穴生疼。

念念呀——,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啊,你——,你手里不是还有底子在?

沈念升的底子是她爸爸妈妈的房子。以及她们的命换来的保险金。

舅妈一直以为这笔钱让她牢牢把着没松开过。她以为沈念升家底殷实而深藏不露。

念念,你哥哥结婚成家买房子的钱没凑够,你要不松松手帮衬帮衬。

她一直惦记着那笔钱。

她不记得冉冉理疗一次的费用有多高、不知道过税后的保险金折损多少、不在意那十八岁少女最终背井离乡远赴异国其实是穷途末路断臂求生,她怎么会想得到呢,最后给成翰哥的那6万块钱已是她的全部积蓄了。

沈念升看着夜幕下的荒野,夏日长空,星迹这样璀璨迷离,美的寂寞如许,却不过是穿透过往时间的旧光罢了。

来自长久过去的光,闪烁却微弱。根本不是原本的模样。

但她满怀怜悯与爱意。

舅舅不能有事,宴茗还在月子里,小旭冉更不能有事。

——我决定了,孩子叫张旭冉。旭冉,是冉哦!

沉静坚韧的宴茗,她特地来信告知这样的决定时,一定是要提醒她,回唤她,旭冉,星冉,冉冉消失又出现。

冉冉她,会像星辰般永续列张,在爱中永存。

解构而后重构,人的认识乃至世界运作,都是这样并行不悖的。

分离的时候,也是一种新的聚合。

靶盘在空中碎裂,粉碎发散形成的白色尘雾,有种掸黑板擦的既视感。

沈念升就被击中过,被黑板擦。砸在右肩着落后嘭的白尘肆起,然后是哄堂大笑。

这家伙是轴住了嘛?!一连两个空盘弹射后没有被射击,戚子弘察觉到端着枪的人心思完全没在瞄准上,适时关了投射器。

等严戎有些犹疑的回过头,隔着护目镜满是不耐的朝戚子弘无声质询,男人冷笑着说了什么。

但戴着隔声耳罩的严戎自然是听不见的。

“这命中率,我认为下周的碰头会将难以推进!”

摘下耳罩后,他感受到了一种得体的鄙夷,戚子弘并不轻易讥讽他。除非他心术不正,意念不明,表现出某种退却游移,或是表里不一。

他教会他生存之道,训练他如何在新的世界接人待物并告诫他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要眨眼,戚子弘这么教导他的时候用棒球棍挥向他的头颅。

那么你就无敌了。当然没有真的要袭击他。

“我看不清。”

“这不是你的错。”

男人语罢转身拿出手机并拨通,“您好,麻烦预定明晚七点场两个vvip席。”回头果然看到严戎不解的挑着眉,“那就C区,谢谢。”

挂断电话,“谢郁堂这周五晚会去汉秀剧场。”

“你想让我提前接洽,你真的觉得碰头会没戏?!就因为我刚刚那两下没瞄准,打得不利落?你不信我能拿下他!”严戎攥着散弹枪,神情略微慞惶。

像被教练训斥过后,陷入自我怀疑的临赛选手一样,焦躁而气急败坏。

“你现在杂念太多,舍近求远并不理智,原本射击游戏就是助兴的装点手段罢了。他还有其他爱好。”

“那你不早说!”

“严戎,我只挑最能成事的方法来执行。”

“所以要是明天的音乐会还是进展不顺你又作何打算呢?”

“你全力对待大体上不会有差池。”只是你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于是我们一直在退而求其次,折损时机。

严戎抿紧双唇,静静看着戚子弘,在短暂的回悟过后还了魂似的咧开嘴,“你简直就是一枚冰冷的液压机啊!”

摇摇头,他放下手里的枪,提步出射击场。

“张成瀚的父亲因不信自己的儿子欠账,和兰登的人理论,自己失足没站稳摔了跤,伤到了腰。”

“嗯。”他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但我对芭蕾一无所知啊~”说的却是与此无关的另一件事。

“下一个还款期是下月初三,届时一定是大场面。”

严戎侧过头来,有些不悦的朝戚子弘吩咐:“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她回常山了。”

“我说过了——”严戎回转头来看着面有犹疑的戚子弘,“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就好。”坚定的口吻,实在是一道免责声明。

我不会迁怒于你,你大可随心所欲处置她。我是绝对不会收手或者心软。我授权、委托、任命你。

去伤害她的。

他浅笑着,那免责不是给自己而正是给他戚子弘的。

他们总这样互为表里,彼此警醒。像冰与水,冷漠而包容。

有险恶与推脱,角色轮转,却从不转向光明与请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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