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课的波澜很快在校园生活中消失了,比起某人奇怪的博格特,更多的人还是喜欢讨论那些愉快又日常的事:魁地奇、写不完的论文、新来的教授,等等。就在我和西奥多·诺特以及抱着一大堆书的赫敏通过变形术俱乐部面试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正勾肩搭背地路过,说起他们要在霍格莫德日去补充一下粪蛋。我本想假装不存在,不过旁边赫敏匆匆离开的脚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嘿小金鸟,你看上去气色真糟糕。要不要来点糖?”
我看了一眼弗雷德手里似乎平平无奇的糖果。
“我们好歹是合作伙伴,还玩这套?吃了会流鼻血还是会发烧?”
恶作剧失败,双胞胎也不恼,笑嘻嘻地把糖收了回去。
“弗雷德昨天吃了就开始吐血,把斯拉格霍恩吓坏了,你懂吧?”乔治说,“只要再开发一下,霍格沃茨所有人都能随时随地拿到庞弗雷夫人签字的请假条。”
“速效逃课、逃活动、逃你不想参加的一切事务,绝无仅有。”弗雷德说着又晃了晃那个小糖果袋,“就是现在流血时间有点久,我昨天顶着满脸血去魁地奇球场时把哈利吓坏了;结果伍德说我们要是再捣乱就拿游走球砸我们脸看能出多少血。”
“血腥。”
“暴力。”
他们嘻嘻哈哈地一唱一和,就在这会,活动室其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们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活动室最前面那个讲台上站着珀西·韦斯莱,胸口还别着闪闪发光的主席徽章。双胞胎发出“ew”的一声。
“要不是麦格教授和妈妈,我们才不来听珀西讲课。”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
“变形术俱乐部和珀西讲课有什么关系?”
他俩一下换上震惊的表情。
“不会吧,你都不知道这俱乐部是个什么就来了?”弗雷德夸张地挑起眉毛,“梅林啊我们的恶作剧产品实验时你怎么没这么好骗。”
“我以为是高年级的变形术课外活动部,难道不是吗?”
说到底变形术俱乐部在原著中从未出现过,我之所以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打探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治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演得过于浮夸,以至于像打了个嗝。
“这么说也没问题,不过,严格来说这个俱乐部应该叫‘变形术owls和newts俱乐部’。”他说着看了眼台上正准备发话的珀西,“你知道斯拉格霍恩有个鼻涕虫俱乐部,专门收集那些他想巴结的学生,是吧?珀西受了启发,找到麦格教授说他觉得我们可以主办一个变形术俱乐部——”
“——用来‘拯救’那些苦于owls和newts的同窗、团结那些善于owls和newts的学生。要我说,麦格教授可没心情搞个斯拉格霍恩式俱乐部,不过她一向觉得我们得勤学苦练;加上珀西这么一吹。”弗雷德说,“我们这些拿不到O又要考试的可怜人就这么被扔进了苦海……你能想象吗,上学期所有变形术没拿O的每月都必须至少参加一次!”
“所以我们才拿来这个啊,兄弟。”乔治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们手里的袋子。
“当然。”弗雷德看看自己兄弟又看看我,“试用期,免费,还能逃珀西讲课。”
“我好歹是考进来的呢,我不能浪费我的分。”我不为所动。他俩耸耸肩,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上面的珀西已经开始讲话了——噢,还特意用上了扩音咒。双胞胎挤眉弄眼地鼓捣他们的糖去了。
斯拉格霍恩,珀西,鼻涕虫俱乐部和变形术提高班。
“关于动物变形……自体变形……”
蝴蝶扇起的风悄然而至。我拿出魔杖敲敲桌上发给每个俱乐部成员的杯子,一只还会反光的老鼠面色呆滞地跳下桌台。课堂结束时几乎所有人都迅速收拾起东西赶紧离开,还留下的除了我就是拉文克劳的佩内洛,珀西正在上面收拾他的东西,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场下的女友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让我怎么开口。嗨学姐我不想打扰你们只想问问学长他以前养过的那只老鼠?
要不还是,算了?
“韦斯莱先生,我想确认一下您布置的考核,把动物依次变成杯子、钥匙和另一种动物,最后对它使用消失咒?期末个人展示,对吗?”
“啊?啊,这么说也没错,不过那是针对高年级……”
此前早就消失的赫敏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她匆匆地挤过桌椅又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匆匆离去,步伐快得像是不管谁挡在她面前都会被创出三米远。佩内洛愣住了,珀西也愣住了,我趁机冲上去。
“韦斯莱主席,我想请教一下消失咒的作用对象!”
*
除去变形术俱乐部这档子事,其他的课程仍然照旧,就像蝴蝶从不存在一样。
也许要除掉斯拉格霍恩的魔药课,说真的,我就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哈利在魔药课教室里露出厌恶、愤怒和愁眉苦脸之外的表情,那时斯拉格霍恩经过他时表扬了他“对毛虫精细的处理”,还提到“你妈妈莉莉上学时是我的课上最顶尖的学生”,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但最后嘴角还是扬起笑来。
也许他不会那么讨厌魔药课了?
“我希望斯内普永远也不要上我们年级的魔药课。”下课时哈利快乐地说。
“别忘了他随时可能出现在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我恶魔低语。
两个男孩惊恐地看了我一眼。
“我要在每次吃饭前祝卢平教授身体健康。”罗恩喃喃道。
占卜课我仍然和布雷斯·扎比尼搭伙划水,当特里劳妮睁着她那突出的大眼睛望向我们时,就赶紧开始给对方编一些悲惨的未来。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被她高深莫测的语气和侃侃而谈的架势震住了,很多人,尤其是一些被她夸赞过“有目视未来的潜能”的人,对她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尊敬。
这大概也是人的某种本性:我跟你说你很特殊,你跟我一样远胜过其他人,你就容易跟着这人走。洗脑的秘术。
怎么听着耳熟呢。
我耸耸肩把发散的思绪扔到脑后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临走时我又看了眼达文,特里劳妮应该听过他的传闻,总喜欢泪汪汪地握着他的手说“孩子啊你要知道预见未来的能力是稀有的我知道我们都害怕面对无知的黑暗但你不应该假装拥有”,然后他睁着黯淡的眼睛盯了一会,说,教授,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祥的黑影,从此被光荣踢出占卜课宠儿行列。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至于保护神奇生物,我受伤之后一没叫唤二没找茬,虽然海格还是谨慎了些没再把有翼兽这等级的危险生物带出来,但没有日复一日地喂毛虫菜叶就是胜利。最近的一课里海格甚至带来了蒲绒绒——圆滚滚的毛绒绒!就连最刻薄的那些斯莱特林女生都百般克制才没有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冲上去。
没有人能拒绝毛绒绒。我在格兰芬多长桌跟哈利和罗恩交换魔法史论文时不禁感叹道。尤其是那些圆滚滚的毛绒绒。
“圆滚滚,毛绒绒?”罗恩看看在自己包里打盹的斑斑,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斜对面的赫敏,“真的吗?但为什么有人就是想让自己的猫吃掉它?”
“罗纳德·韦斯莱!”赫敏从一堆如尼文参考书里抬头,提高了声音,“它是只猫!”
你那耗子……就算了吧罗恩……
我扯了扯嘴角,从善如流地坐到三人组之间免得冲突加剧。哈利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估摸着是我挡到他抄论文了。
“我有个点子,罗恩。”我说着又往罗恩那边坐了点,给哈利留点抄作业的空间,“你把斑斑放我那——我最近加了那个变形术俱乐部,圣诞节前后有个个人展示要用动物练习,我周围就你们有宠物,但猫头鹰和猫都太难了。”我想想又补了一句,“而且斯莱特林没人养猫,除了伯斯德,但她敢动你的老鼠我就连人带猫轰进黑湖。”
哈利把羊皮纸往这边推了推,大概是抄完了。罗恩不安地看了几眼自己的老鼠,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从兜里探出脑袋打量周围。我对他笑了笑。
“我不确定,斑斑从来没离开过我。”他说着用羽毛笔尖挠了挠老鼠的脑袋。
“我保证我只拿它做俱乐部的练习,而且,斑斑在我这会很安全的。”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点巧克力糖,试探着喂给老鼠,“我跟你下过蜘蛛群,你还信不过我?”
老鼠嗅了嗅糖果,伸出爪子把它整个抱过去缓慢地啃起来。罗恩显出犹豫的神色。
“哈利!不要再挪了!我的笔记歪了——”
我和罗恩同时抬头,赫敏正抱起她的那堆如尼文书籍看向有些尴尬的哈利,克鲁克山跟在她脚边。
“噢、对不起。”哈利挠挠他那头本来就乱的头发。
赫敏扭过头去,姜黄色的大猫灵巧跃上她的膝盖,慢慢吃起一只死蜘蛛,挑衅般把饼似的脸面向罗恩。罗恩厌恶地皱起眉头,又转头看向我。
“好吧,呃,你想什么时候拿走斑斑……?”
“那要看它愿不愿意配合我?”我说着看向那只已经吃完了巧克力糖的老鼠,学着上课时那些女孩对蒲绒绒的语气说道,“好老鼠,小老鼠,你愿意跟我一起到斯莱特林地窖去吗?那里有点黑,还有隐藏门,但我相信你不会害怕的,对不对?”
我伸出一根手指,忍着些微翻涌上来的恶心微笑着等待那只老鼠。它犹犹豫豫地看了我几眼,最后还是把前爪搭了上来——缺了一只脚趾的前爪。我动作轻柔地把它接了过来,放进外袍口袋。
罗恩目瞪口呆。
“哈利,你觉得女孩子都拒绝不了的圆滚滚毛绒绒包括……斑斑吗?”
“我不知道。”哈利有点生硬地回答。
“我走啦。”我看了一眼他的论文,刚抄个提纲,“加油,明天死线。”
回到公共休息室时一群人正聚在火炉边大声讨论着什么,一张预言家日报被传来传去,看上去皱巴巴的。有人在笑,也有人在高谈阔论,布雷斯·扎比尼随意瞥了一眼就把报纸递给旁边的德拉科·马尔福,而后者放下翘起的腿把报纸扔到一边。阿斯托利亚在炉火另一边做练习,看到我时笑起来。
“又有什么新闻?”我走过去,指了指另外一边的人群。
“有麻瓜看到布莱克,报道推测他在不断接近霍格沃茨。”阿斯托利亚简单概括,“他们说他肯定是来找哈利·波特的。”
老鼠在外袍口袋里动了动。阿斯托利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新宠物?啊,它好瘦啊,看上去也很老……对角巷的商家连这样的宠物也会卖给顾客吗?”她皱了皱眉,“我姐姐以前买过一只猫头鹰,结果什么都没做就生病了,商家说必须得用特制的猫头鹰疗养剂月月喂才行;我姐姐生气了好久。”
“啊,不,这是我朋友的老鼠,我借来做变形术练习的。”我把老鼠脑袋按回去,“不过它要是死了,我那个朋友大概得跟我拼命。你有什么推荐的老鼠强身剂之类的吗?”
阿斯托利亚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们家都养猫头鹰,因为能送信。老鼠有什么用呢?”她移开视线,“它看上去太瘦了,我想可以多给它喂点糖水……或者做个小窝,我在家里给要冻死的毒牙天竺葵做过围巾,它们比原先多活了两周。”
“有道理……等等,你家冻死的什么?”
“毒牙天竺葵。”她无辜地眨眨眼,“它们真的不适应这里的温度。”
*
按照阿斯托利亚的建议,我给彼得鼠做了个窝,取材自没人要的报纸和写废的羊皮纸,两层豪华加盖,还拿公共休息室那个不知几百年没洗过的茶壶变了个滚轮。它看上去从没见过如此贴心的窝,犹豫了一会就舒舒服服地躺进去了。另一个室友乔治亚娜看到我这只脏兮兮又瘦巴巴的老鼠时惊讶地张了张嘴。
“它可真脏。”她嘟囔着,“你一定要把它养在这?”
我又往小窝门口的小茶杯盖里放了两块糖。
“养不了多久的,我想……圣诞节前后就还回去。”
老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