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三个人，只有阿布拉克萨斯的心情是真的不错，他安排完任务，不紧不慢走到诺拉附近，伸手逗鸟。

最后，他带着手上新增的红印离开客厅。

菲奥娜和卢修斯就这么安静地看他做完一系列动作，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最后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无人的沙发旁，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连轴转了好几天，他现在没力气和父亲计较有的没的。

菲奥娜放缓呼吸，静静打量卢修斯。

长发披散，没有用发带扎起，随着动作倾斜，滑到脸颊旁边垂落，留下一片阴影，眉头紧紧皱起，看上去累极了。

原本垂眸的眉眼突然抬起，灰眸锐利如刀，轻松抓住菲奥娜偷看的视线。

菲奥娜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低头躲避他的视线，这才发现衣服已经被自己揪得不成样子。

“今天还是明天？”大概是因为疲惫，卢修斯的声音比平常轻柔许多。

菲奥娜能够感觉到他在看自己，视线如有实质，压在她低垂的头颅上，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都可以。”菲奥娜低声回答。

如果今天能够结束考核，接下来就不需要再头疼大脑封闭术的事情；放在明天也未尝不可，他需要休息，这没什么不好的。

客厅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诺拉在架子上站着，歪头注视他们，没有发出声音。

卢修斯只能看见菲奥娜的侧脸，额角的汗水打湿几缕碎发，紧贴着脸颊，应当刚刚才结束父亲的测试。

她的手指又在搅动长袍，身体往这边侧过来一些，似乎想问什么。

卢修斯眸光微闪，撑着扶手起身，“那就今晚吧。”

说完，他也离开客厅。

只留下菲奥娜一个人还在这里，她倒向沙发靠背，诺拉正好展翅飞翔，落在沙发靠背上方，俯身轻啄菲奥娜的额角。

菲奥娜抬手挠挠它的小脑袋，失笑道：“谢谢你。”

又被小动物安慰了，她这个人类当得好像有点失败。

她不停地深呼吸，反复告诫自己，最后归于平静。

要有耐心，不要想太多，不可以想太多。

菲奥娜拍拍脸颊，重新坐直，转头看向后方的诺拉，“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喂喂诺拉，吃吃东西，看看书，菲奥娜的一天很快就走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马尔福庄园也换上圣诞特定的装饰，波奇正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打响指，很快完成他在客厅的任务。

菲奥娜环顾四周，圣诞绿在各种地方添上圣诞的氛围，浅金色的铃铛铃铃作响，还有一颗大大的圣诞树摆放在窗边，树梢积雪未除，沉甸甸地压着枝叶，上方还在悠悠地飘落雪花。

这是第二个在别人家里度过的圣诞节，菲奥娜难免会对比不同之处。

这里没有伊万斯家那种空气中都洋溢的温情，空间大得可以拿来召开圣诞宴会，处处透着富贵的冰冷。

有钱人的生活，理应如此。

不过，这里显得太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菲奥娜在波奇旁边蹲下，好奇问道：“圣诞装饰不用红色吗？”

“主人觉得红色太吵了，小姐。”波奇尖声回答。

菲奥娜：“……好吧。”

不愧是世代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家。

圣诞晚餐非常丰盛，即使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菲奥娜每天都能吃到不重复但是非常合胃口的食物，好像庄园的大厨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一样。

父子俩随意聊着魔法部的一些事，没人在意菲奥娜在一边竖着耳朵旁听。

“福吉虽然愚蠢，选择阵营方面倒是坚定。”卢修斯说。

阿布拉克萨斯微微皱眉：“他让你去拉拢福吉？”

“有那个意向，我提前去试探了一下。”

父子俩没再多说，对此话题心照不宣，菲奥娜默默吃着火鸡肉，假装一个合格的透明人。

拉拢魔法部部长到底是伏地魔的野心扩张呢？还是试探刁难马尔福家呢？这应该只有伏地魔自己心里清楚。

晚餐结束，阿布拉克萨斯抽出魔杖，往圣诞树的方向挥动两下，示意另外两个人自己去拆树上出现的礼物盒子，利索转身离开客厅。

暗处一闪而过的光照出灿烂的金发和火辣的身材，像是菲奥娜晃眼的错觉。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来的庄园？菲奥娜眨了好几下眼睛，很快又释然了。

这里这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哪能注意到那么多。

菲奥娜跟着卢修斯走到圣诞树底下，去拆各自的礼物。

按理来说是明天的圣诞清晨才拆的，这里似乎没那么讲究。

盒子大得可以抱个满怀，而且很重，菲奥娜只好用漂浮咒把它放在地方，揭开上面的盖子。

是一套闪亮的巫师长袍，菲奥娜想不通这玩意为什么会这么重，把长袍拿出，发现下面又有一套不同款式的长袍，而盒子内的东西丝毫没有减少的模样。

菲奥娜：“……”

一种不祥的预感。

再次取出好几套衣服，这个盒子像是无底洞，怎么拿都不见少，而且全是衣服。

菲奥娜表情逐渐麻木，已经不想窥探盒子里装了多少套衣服，一股脑抱起取出来那些塞回盒子。

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轻笑声，臊得她脸都红了，捡起盖子想要重新盖上，还因为手抖差点没成功。

大马尔福先生对她的衣着到底有多不满啊！

好在另一个人没有折磨她的意思，已经抬脚离开圣诞树的位置。

菲奥娜捧着脸揉搓一会儿，带着盒子到沙发旁边坐下，等待之前说好的大脑封闭术考核。

卢修斯没有坐，走到菲奥娜身侧站定，见她也要起身，蛇头杖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往下按，“坐着吧。”

菲奥娜坐回沙发上，身旁的人太高，她需要努力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庞。

烛火在他身后跳动，烛光撒在披肩的长发，仿佛镀了一层朦胧微光，光亮之外的视野处发暗，叫人连他的表情都看得不真切，不知此刻柔和的神情是不是旁人的一厢情愿。

蛇头杖被收回，撩动几缕发丝，拂过红扑扑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抬头的动作过于辛苦，菲奥娜没多久就觉得脖子酸疼，低头揉按后颈。

一根魔杖抵在她的发顶，菲奥娜瞬间绷紧神经，与此同时，她听见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咒语：“摄神取念。”

菲奥娜见识过卢修斯使用摄神取念，本杰明当时的模样还在记忆中清晰无比，大脑被入侵时，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须臾之后，她有些愣神，直到对方停止探索她的大脑，才骤然回神。

出乎意料的温柔，想象不到本杰明是在这么和善的探索中被逼成那副样子的。

壁炉的火烧得很旺，热流似乎顺着两人身体之间的窄道往上涌动，扑在菲奥娜垂向地面的脸颊，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菲奥娜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些，抬头想说点什么，缓解不安分的情绪。

冰凉的魔杖这次抵在她的额头，菲奥娜来不及开口，比刚刚强烈数倍的不适感冲击她的大脑，身体因为后仰倒在沙发上，费力抵御他人的入侵。

该死的，原来是循序渐进的考察手段。明明知道不可以想太多，她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这个死脑子！

第二轮摄神取念结束，魔杖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线，落回卢修斯的身侧。

菲奥娜及时挡住了入侵，但如果入侵者再粗暴一点，她慌忙架起的防御根本扛不住。

“大意轻敌，你的脑子里面刚刚在想些什么？”

菲奥娜闻言，更是唾弃自己那没出息的大脑，重新端坐好，抬头朝他笑了笑，“抱歉，先生，不会再有刚刚那种情况了。”

卢修斯握着魔杖的手微微收紧，触及那双含笑的黑眸，他突然别开视线，落在燃烧的壁炉火焰上。

火堆爆开一团火星，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番行为有多不协调，移回目光，又撞进一团黝黑的迷茫之中，呼吸一滞。

不能再让她这么看着了。

“低头！”卢修斯突然冷声命令。

菲奥娜搞不懂他骤变的态度，思考是不是新的考核要求，又听见紧接着的第二句命令——

“闭眼！”

菲奥娜顿了顿，平视前方，然后缓缓闭眼。视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边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以及阵阵扇动的微风。

视觉感官的丢失带来强烈的不安，还有一个危险的咒语不知何时会突然进攻她的大脑。

菲奥娜紧张地抓住手边的衣服布料。

这可真是非常有效的考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