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守了大半个晚上,孙染桂才幽幽转醒。
“这年轻人,可算是醒了。”郭不凡离书生最近,最先发现的。季南伐和安久缘听到动静也凑了上来。
一睁眼就发现家里进来三个陌生人,孙染桂下意识蹭的一下跳到了地上,顾不得鞋穿没穿上。
“你先别紧张,我们是反骗司的。”季南伐亮出了令牌,自动离孙染桂远远的。
孙染桂看了眼令牌,又看三人都穿着同样的官服,长舒了一口气安心下来。
“你先别放松,快看看你的钱庄卡里有没有少钱。”郭不凡将对话石递还给孙染桂,孙染桂这才意识到反骗司来人,必然是因为自己被骗了。心一下子又悠回嗓子眼儿,脸都吓白了。
三人耐心等待孙染桂查看对话石,待他脸色恢复正常,三人也跟着放心了。
郭不凡:“孙染桂,对方为什么给你打对话石?是直接打的还是你在对话石上看了别的什么?”
孙染桂揉了揉额头,回想起近些天发生的事情道:“我过一阵子就要科考了,可心里也没什么底。我有一同乡,他拉我进了一个对话空间的群里,他说这群里有路子,有人能提供出科考题目,还有几位有多年出题经验的大臣可以帮忙指导一下。那同乡提议不如花个几两,若是中了,以后的大富大贵可不是用几两银子就能换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在对话空间群了询问了几句。”
“诶诶?小伙子,你这是心术不正啊!你是想走歪路直接要答案啊!”郭不凡听出孙染桂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鄙夷。
“大人,此事是骗人的暂且不提。若真有能得到题目的途径,而我不去争取,别人争取到了,那我也太傻了。”
郭不凡:“你的那些歪门邪道的理论先撇到一边。丰谷的科考试题是严禁泄露的,那是杀头的大罪。哪个出题考官敢这么干?你作为考生也应该知道这一点,这不明知故犯吗?”
可孙染桂却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争取一下总没有错。这也是努力的一部分。”
郭不凡快被气笑了,说:“你这是哪门子的努力方式啊?花点儿钱就算努力了?”
孙染桂也来了劲头儿道:“那真金白银可是我辛苦赚来的,怎么算不得我的付出吗?”
看俩人快要吵起了嘴架,季南伐赶紧阻止道:“孙染桂,你先继续说,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花了钱了吗?”
孙染桂转向季南伐,换一个人询问,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我也不是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我自然是要求先能证明题目是真的才会给他们钱。”
季南伐点点头了然,“所以你在对话空间里未转账是吗?”
孙染桂看有人肯倾听自己说话了,也很配合地点头。
季南伐:“那刚刚给你打对话石的人同你说什么?”
孙染桂:“对方也是对话空间群里的人,他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只要四两银子就可以。便宜一般都没好货,我也知道这么一直追着我询问的肯定有问题,所以不相信。恐怕就是看我不信,才通过心境石控制我的吧。”
季南伐:“那你看到了什么场景?”
孙染桂:“我看到我进入了考场。但看不到题,有个声音引导我,只要说出转账的密码,我不仅能看到题,还能看到答案。我的脑子清楚地告诉我这是假的,可是真是太难摆脱那个场景了。”
安久缘:“这就好解释了,因为他一直在抵抗,所以被控制的时间长了些。晕倒也属正常。”
“可以嘛年轻人,是我小瞧你了,居然能跟心境石抗衡这么久。不过以后可别信那偏门的方法了,连尝试都别尝试了。”郭不凡拍了拍孙染桂的肩膀,表示赞赏。
孙染桂也不再抗拒,笑了笑点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确认一下,你那个同乡......平时做得什么营生?”季南伐放心不下,他同乡是否是骗子。
“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确定我那同乡是不是真的是我同乡。”
季南伐:“嗯,你很机灵。”
孙染桂:“我给我同乡打了一回对话也想确认一下此事,我怕他也受骗,我同乡说怕影响我,压根就没找过我。”
季南伐同安久缘,郭不凡对视了一眼。她有些疑惑,那么冒充孙染桂同乡的这个骗子是如何在从未与孙染桂接触过的情况下,熟悉到他周围人的呢?
“一定是这书生周围的人,跑到了仙外赌境。”郭不凡拄着下巴说:“其实仙外赌境也许有不少本就是丰谷的人。”
“我们这就先不打扰你了孙染桂。”季南伐站起身,“天也快亮了,你补个觉再继续看书吧,陌生的对话石号就别再轻易信了。”
“多谢。”孙染桂要送三人,季南伐让其留步,随后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返回的路上,季南伐说出了自己的进一步想法。“凡哥,之前我便想着想通过心境石反过来控制仙外赌境的人,但如何知晓对方的具体情况我还无从下手。今日孙书生的事情让我多了一计,不如多搜集近些年失踪的人口卷宗,最好是已调查出确实去了仙外赌境的,我们也好从其家人了解相关情况。”
“你想控制这些人?”郭不凡听季南伐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很震惊了,这分明是丰谷明令禁止的事情。
“我想通过这些人的心,了解仙外赌境的情况。当然若是能直接控制那帮赌徒也更好。”
“你同司主商讨过吗?”
“还没,凡哥你这些年接触心境石的机会较多,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若是国主也同意。那就没什么不可行的。”
季南伐:“我明日会同父亲商议一下,若是最终得到了国主的应允,接下来凡哥你的任务可能会更繁重一些了。”
“等解决了仙外赌境这个大难题,就都轻松了。”郭不凡闭上了眼睛,直打着哈欠,这一晚是真够折腾的了。
“凡哥,在反骗司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没有的话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了。也顺路。”安久缘看郭不凡仰靠着椅背,也知道他是在勉强坚持。
郭不凡回应的声音很小,似梦中呓语着:“那就辛苦你了。”
将郭不凡送回家后,天已大亮。
“师姐,先吃些早点再回去吧。”安久缘看前方的一家包子铺排起了长队,定是味道不错。
季南伐的肚子也特别给面子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嗯......我还没想好呢,肚子先同意了。”
“那我也正好馋了,先买一些吃吧。师姐你回飞车里等一会儿,我去排队。”
季南伐应了一声便回到了飞车里。看着那掀长的身影走到了长队的最后,早晨的阳光照在他周身,倒显得这条街都跟着祥和起来。
被安久缘照顾得时间长了,她后知后觉起来,好像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会默认师弟就是这样,就该陪在自己身边的。
若说安久缘是为了报答她当年在大火中救了自己一命,那该还的恩情也早就该结束了。那现在他俩这样属于什么?师姐师弟的关系也得做到这份儿上吗?
正当季南伐愣神的功夫,安久缘已经将装好包子的油皮纸递给了她。季南伐看向安久缘,这张脸在面对自己时总是笑意盈盈的。
“在想什么呢师姐?”安久缘在车窗边半弯着腰,视线与季南伐平行。
她接过递过来的包子,然后睁睁地瞧他说:“倒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刚排队的时候,很好看。”
“啊?”听季南伐这么一说,安久缘脸红了半晌。
“快上车吧,趁包子还热乎着。”季南伐是由衷地顺口一说,没在意安久缘羞红的脸。
“啊!好。”安久缘这会儿完全是季南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季南伐打开油皮纸,热乎乎地香气立刻冒了出来。“买的都是什么馅儿的?好香。”
“鸡肉蘑菇的。”这是季南伐最喜欢的馅儿。
“嗯?那师弟你的呢?都是鸡肉蘑菇的?”
安久缘将飞车开启,眼睛直视着前方,但是脸仍红一片说:“我什么馅儿的都行。师姐你觉得好吃的话,明日我再来买一些。”
季南伐看着安久缘的脸色,她又不是个傻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师弟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她眼睛悠地瞪大了,呼吸一滞。转过头去看着外面,心怦怦直跳。她尽量保持镇定,“一定是我多想了,师弟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被夸一句脸红也属正常。我又没什么可值得他喜欢的。”
接下来的路,两人各怀着心思,都没说话。
安久缘将飞车开回反骗司,季南伐直接先自己进了屋。少有的没等安久缘。周千盟正好要出去办一些事,看到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隔得较远。
周千盟小跑过去拉住安久缘问道:“久缘,你师姐怎么了?你俩生气了?”
此话一出,安久缘也心里直打鼓。“我没惹师姐生气,不过从刚才开始,师姐的确不说话了。”
“你俩遇到什么事儿了?昨晚的百姓不听劝?”
“听劝,还挺配合的。要不......待会儿我问问师姐吧。”安久缘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周千盟看着计时器快到点儿了,也来不及再打听,拍两下安久缘的肩膀,嘱咐了句:“那你去问问吧。”说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