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要我说,这心态压根摆不平,这事儿多少是恶心了。那么大个隐患在境边摆着,就跟那蚂蟥吸血一样,谁不膈应呢?”
“阁主,那境南不答应的话,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真的要靠时间熬着吗?等所有百姓都有了极强的警惕性?”郝晴峰也算是问出了重点。
季南伐自然等不得那么久,不能再被百姓数落了,那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儿。 “我有一计,但行事算不得磊落。”
“能治仙外赌境,那便是功在千秋。磊不磊落的又能如何?对待他们本就不能手软。”如今看来郝晴峰算是这些人里胆子最大,敢干敢想的人了。
“功在千秋......算了。对与错让后人评说吧。”季南伐思忖了一下后果,于她来说,这算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算是未来谁抨击她,拿此事做文章,那对方如果处于她现在的境遇,做得也不会再更好。
只听季南伐娓娓道来:“心境石能控制人心,想必各位都知道了。”她环顾众人,其他人皆点头如捣蒜。
“丰谷严令禁止境内百姓使用心境石,若有使用,罪名极大。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晶石的控制力有多强。”
赵夜归本来所在位置离季南伐较远,听到此处,特意搬着凳子凑过来,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问道:“究竟有多强?”
安久缘悠悠开口道:“即使脱离心境石的控制后,根据人不同的心里状态和身体情况,也会产生不同的后续影响。就像副司主,当初心境石不再控制他,他也仍然昏迷了一阵子。”
赵夜归若有所思回应着:“那现在对话空间的使用,倒是避免了不少麻烦。如果大家都是对话石直接沟通,定然有不少人被仙外赌境控制。那身体状况差的还不是说倒就倒?”他正感叹着对话空间的便利,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倒吸了口凉气。
“所以阁主你是想......”他睁圆了眼睛,捂住嘴,后边的话不敢说了。
苏花阮也反应了过来继续确认道:“阁主是想反过来,控制仙外赌境那帮人是吗?”
季南伐:“我们受的罪,定然要慢慢还给他们。不过不能太突兀,不然他们肯定会反应过来的。”
“怪不得阁主你犹豫,这的确算不得光明磊落。他们做尽不仁不义之事,我们本不该以恶制恶的......但是,当别人都快在头上拉屎了,我们还坚持讲什么道理的话,这便是有些假清高的愚善了。所以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们飞宣阁的所有同僚都站在阁主这边。放心!”单识章握住了季南伐的双手,希望她不要思虑过多。
季南伐反握回单识章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有你这句话,我很安心。”
而周千盟与黄锦途在酒楼吃完了酒,周千盟带着黄锦途转道来到了季南伐以前的家。
“周大人,这是什么地方?恕在下直言,都城还有这么贫苦的地方?”看着眼前破败不堪,高高低低的建筑,就像被人为破坏的蜂窝,黑压压地摞在眼前。
周千盟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季南伐瘦弱的样子,他就觉得惭愧。“这是季阁主以前的家,他的父亲因为被骗得倾家荡产,受不了刺激,从这楼上跳了下去。”
黄锦途瞧着那七扭八歪类似于树杈上多年垒起的乌鸦窝般的旧房子,思虑了良久才说:“我知道周司主的意思,你是想说季阁主与仙外赌境有着血海深仇,对剿灭仙外赌境一事,她无法相让。”
周千盟抱拳相敬道:“黄大人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黄锦途回敬道:“并非在下此前不明白,但我身负重任,虽理解季阁主的心情,但任务就是任务,也请周司主理解。”
“你我各为其主,这些在下当然理解。只希望你我二人别因此有了嫌隙便好。”
“周司主同在下交心,在下自然懂得道理。待此行结束,回禀我王,定会婉转些。”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周千盟送黄锦途回了驿馆,又特意去了趟皇宫。宫内多数的灯已熄,唯有勤政殿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周千盟进殿的时候,差点儿与多位大臣相撞。
“周司主也来了?”大理寺卿抱着一捧卷轴主动同周千盟打了招呼。
“不来不行啊,陛下再不见我,连觉都不睡了不是?”
国主看周千盟同他人唠上了,远远地连连招呼道:“知道朕心焦,还跟别人唠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大人,在下就先过去了。”周千盟别过大理寺卿,赶紧小跑着来到国主身边。
国主:“听说那使者去反骗司找你了?”
“是。”
“同你说的什么?”
“左右不过是让飞宣阁别再说一些不利于他们的话。”
“哼!只想得好,别的丝毫不想受累是吧?那周卿怎么答复的?”国主看着香炉上袅袅而升的烟,带着点儿怨气,弹了一下。
周千盟实话实说道:“微臣带着黄使者去了季阁主以前所住之处。黄使者也明白微臣的意思。”
“哦?”国主挑了挑眉问道:“他怎么说?”
“黄使者已了解到仙外赌境对丰谷造成的影响,也深知无法阻止飞宣阁的做法,所以黄使者称回了合波会婉转表达我丰谷的意思。”
“婉转表达?”国主站起来看了眼地图上境南等国。“算他会说话,但境南等国未必会听。告诉季阁主,宣讲仍然继续,并且要更加强调出境的风险。游四方由此造成的损失,朕会安排,让她放手去干。”
“多谢陛下!”周千盟跪伏下去,他没想到国主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
“夜已深,周卿回去吧。”国主捏了捏眉心,似乎也疲乏得很。周千盟看着殿内其他忙碌的大臣,知道这宫内又是一个不眠夜。
周千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多余,只得回道:“是,陛下也保重龙体。”
回到反骗司的后院,一进门,便看见季南伐所住的那间屋子还亮着。
周千盟敲了敲门,听到屋内一通杂乱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是安久缘开的。看着桌子上的图纸,周千盟就知道这俩人还在忙。
“早点儿休息吧,别熬坏了身体。”周千盟拍拍安久缘的肩膀,发现这小伙子身体倒是越来越结实了。
“父亲,您这是从哪回来的?我以为您已经睡了。”季南伐给周千盟倒了杯茶,让他缓缓。
“刚从宫内回来,陛下知晓黄使者来找我。正好回来看见你屋还亮着,便来看看。”
季南伐能猜到黄锦途同周千盟说的什么,但国主的态度如何,季南伐揣摩不出。“父亲,陛下说什么了吗?”
“哦,说让你继续保持,别松劲儿。一定要耐心同百姓讲明白,出境游玩不能只想着玩,一定注意自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季南伐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她明白国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游四方那边......会受影响吧?”
周千盟摆摆手说:“这事儿陛下当然也想到了,陛下说有他做后盾,你可以放手去干。”
“是!”季南伐放下心来,又瞧了一眼安久缘,眼神似乎是在询问。而安久缘则轻微摇了摇头。
周千盟看俩人打着哑谜,问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倒也没什么,父亲。只是我们想的下一步计划,但是尚未成熟。您今日也累了,先早些歇息吧。”季南伐明白安久缘的意思,此刻时间已晚,就算将计划说出来也定不下来。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呀,这计划倒是一个接一个的。我都要跟不上了。”夸赞的话还未说完,放心境石的大厅就传来了嗡鸣震动。
“这大半夜的骗子也不休息吗?”安久缘是真想骂娘了,出于自身的修养,他憋了不知多少次。
“估计是自己赌输了没钱用了。”周千盟刚要往大厅那边赶,就被季南伐拽住了。“父亲,您忙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事儿交给我就好。”
安久缘急补充着:“还有我。”
周千盟点点头道:“也好,你们现在办事我也放心了。去吧,注意安全。”
心境石的震动一直持续着,季南伐和安久缘赶到前院的时候,郭不凡正好冲了出来。“在明花巷最西边那户人家,快随我来!”
“是!”两人的另一只脚还未落地,又急忙转身随着郭不凡去另一个院里找飞车去了。
安久缘在前方控制着飞车,郭不凡在后边同季南伐简单讲了一遍经过。“刚才我正整理心境石晶片,大个儿心境石就响了,方位指的就是明花巷。那巷子我还挺了解的,常住户根本没有几户,所以我记得清最西边的那户是常年租出去的,最近是租给了一个书生。”
安久缘侧过来耳朵问:“书生?进都城赶考的?”
“估计是,这时间约摸着也快到科考的日子了。”郭不凡想起自己当年没日没夜地准备考试,不由得泛起心酸,也替那书生担心。“还能再快点吗久缘?”
“已经最快了帆哥。”
当飞车停在书生的门口时,院里传来了犬吠。站在门口的郭不凡抬着要踹门的腿顿了顿:“刚才在空中看一眼这狗牵没牵绳就好了。”
“来不及了,赌一把。都退后。”安久缘上前当地一声踹开了大门,并做好了防备狗扑上来的准备。不过所幸狗是被圈起来的,只能狂吠。
“看门狗这么叫,屋里人都不出来看看。看来被对话石的另一头控制得很深。”三人一边往屋里寻去,一边做出了判断。
到了书房,果然看见那书生拿着对话石站在那,手在木然地触碰着对话石。
“孙染桂!”郭不凡冲过去摇晃着对方的肩膀,孙染桂被吓了一跳,浑身抽搐着竟晕了过去。
安久缘身手敏捷地接住了书生,并将他抗到了卧房,让其躺平。
“凡哥,快看看他刚刚有没有输入钱庄卡密码,钱有没有转走?”季南伐将孙染桂的对话石递给郭不凡,自己则从荷包内掏出能让人清醒的薄荷丸给孙染桂喂了下去。那是此前安久缘研究医书配制出的,能让人快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郭不凡拿过来对话石一看,“得了,人家设置对话石密码了。”
安久缘:“警惕性还挺高。就看他什么时候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