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喝了太多的酒，隔天姜满净请了个假，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去学校。

姜满净在乔昭的卧室醒来，身边已经空荡荡的，床头柜上留着便利贴。

—厨房里有三明治，记得加热。

李姨做的三明治向来品相味道兼具，看着很诱人，姜满净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这会儿应该在上语文课，姜满净对着三明治拍了张照。

姜满净：【开吃！】

手机微微震了下，乔昭没管。

姜满净：【好次好次】

姜满净：【你早上是不是也次了！】

语文老师在抽人默背，趁着老师没注意，乔昭抽出手机看了眼。

她勾唇：【次了】

然而下一秒，语文老师猝不及防转身，当场抓包她玩手机。

乔昭：“……”

语文老师看了眼她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微笑：“跟你的小同桌聊天呢？”

乔昭站起来：“没。”

老师：“你小同桌呢？”

乔昭：“她生病了，请了半天假。”

老师拖腔带调地：“这你都知道，你俩感情不简单啊。”

一班同学噤若寒蝉，互相交换着眼色，一片静谧中，邓凡吊儿郎当地：“老师你猜对了哟。”

“她俩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呢。”邓凡说完收到乔昭冷冰冰的一眼。

语文老师年龄将近退休，想不到深层次的含义，只当字面意思来理解：“这样啊。”

他说：“行了，坐下吧，上课不准拿手机闲聊天儿。”

乔昭依言坐下，手机夜静悄悄地不再震动，没有新消息再进来。

下课后，邓凡趁着打水的期间，对乔昭说：“你借我点钱呗。”

乔昭：“做什么用？”

“温零快生日了，我想送她生日礼物，还差一点点钱，”邓凡说：“等我账号多接几个小广告，然后我就还你。”

乔昭问了问要借多少，找到她的微信，转过去那瞬间发现自己常用的卡被停了。

那张卡她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只知道乔景明会定期打零花钱进去，而现在，这张卡被冻结，她一分钱都用不了。

瞥见她沉重的表情，邓凡问：“不方便吗？”

“不是。”乔昭用自己另一张卡给她转了回去。

邓凡兴高采烈地抱了抱她，然后上课铃声响起，她们都回到了教室里。

老师在课堂上说着什么知识点，乔昭都没太在意，查了查自己另外那张卡的余额。

这个卡里的钱，是她之前参加各种竞赛获得的奖金，都被她存在一张卡上，她没有存钱的习惯，偶尔想起来了就会用。

现在这张卡里还有两千块钱。

是她的全部身家。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乔云高的手笔，无非就是让她认清现实，没有乔家的托底，她们不会这么顺顺利利地往前走。

可乔昭不信。

她见过很多少年贫贱的夫妻，只要两个人不离不弃，没有什么阻碍是跨越不了的。

想到刚刚提到的生日，乔昭想起姜满净的生日也在上半年，很快就到了。

她知道，往年姜满净父母在她生日时会送一条裙子，特地为她定制的，是从出生就沿习到现在的习惯，所以今年，乔昭也要送条裙子。

她不想这个习惯在自己这里断掉。

乔景明是国内娱乐公司的总裁，认识不少国内顶尖的设计师，作为他的女儿，乔昭刚好加了几个，她挑了个女设计师。

设计师常年跟顶流合作，不一定有时间，看在朗夜的份上，回复了句：什么要求？

乔昭：【没有要求】

乔昭：【看你】

-

另一边，姜满净吃完三明治，感觉宿醉的脑袋还晕晕沉沉的，泡了杯蜂蜜水喝。

没多会儿，玄关的门被打开。

姜满净循声看去，是乔景明。他工作忙碌，再加上有好几套房子，所以常常不在家。

这会儿白天见到他，姜满净有些意外，乔景明也挑了挑眉：“没去上学吗？”

姜满净：“请假了。”

乔景明：“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姜满净无意多说：“下午就能正常上课了。”

“乔昭呢？”

“她去上学了。”

“嗯。”乔景明点点头，脱掉西装外套，指尖松了松领带。

余光注意到小姑娘往楼上走，乔景明拍了拍沙发，回头看着她：“小姜，叔叔和你聊聊？”

姜满净私心不太想过去，她和乔景明连熟络都谈不上，可一方面对方是长辈，另一方面他是乔昭都爸爸，所以仅仅犹豫了一秒，她捧着蜂蜜水坐在沙发上，距离不远不近：“叔叔有事找我？”

“是有点事，”听着她客套的语气，乔景明唇角一抹笑意：“叔叔想问你，将来想做什么？”

姜满净：“还没想过。”

乔景明点头：“那要不要，签到叔叔公司里？”

姜满净：“朗夜吗？”

“你知道啊，那就正好，省得我再介绍，”乔景明斯斯文文道：“既然你听说过，也应该知道它是什么性质的公司，朗夜很看好你，如果你能签到公司来，叔叔不会亏待你的。”

“合同在公司里，这趟本来就是临时回家休息会儿，没料到你在家，”乔景明说：“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可以联系司机让他把合同送过来。”

作为冲浪少女，她虽然不知道朗夜具体什么情况，可也吃瓜看出来朗夜日渐衰微，最火爆的艺人纷纷要求解约，还伴随着一系列桃色新闻，说是朗夜强迫艺人陪.睡，老总…….

……还喜欢骚扰女艺人。

想到这里，姜满净看了乔景明一眼。

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马甲和衬衫，细框眼镜，眉眼和煦柔和，气质文质彬彬。

乔景明是怎样的人，姜满净并不在意，她也看出来乔昭对这个爸爸不太喜欢。

乔昭，想到这里，姜满净忽然想起前几天乔昭也问过自己类似的话题，关于未来想不想当明星之类的，当时她以为对方随口一问。

“乔昭是不是也知道？”姜满净问。

乔景明顿了顿，没想到小姑娘沉默这么久，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知道。”

“那她怎么想得？”

“坦白讲，她不同意，”乔景明唇角微弯：“不过这件事，叔叔还是问本人意见更好。”

姜满净眸光微动：“不好意思叔叔，我将来不太想当明星。”

乔景明看着她：“为什么？”

“只是不喜欢这个职业，没有为什么，”姜满净冲他笑了下，起身：“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

“是因为乔昭？”乔景明抬眸：“是因为乔昭不同意，所以你才不想签？”

姜满净顿在原地：“和乔昭没关系。”

“是吗？”乔景明尝试说服她：“其实签进公司好处很多，你能拥有很多钱和很光明的前途，以你的满腹才华，将来在娱乐圈不可能混得差，一笔代言费就是上千万，干不了几年，就能盆满钵满，当然风险也是有的，朗夜会替你摆平。”

“你不是喜欢小昭吗，将来朗夜也都是小昭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昭吗？”

姜满净平静：“叔叔，和这些都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做明星，仅此而已。”

“好，那叔叔就换个说法，可能说起来有点难听，你现在能够摆脱之前的生活，无忧无虑的，是乔家给予你的，对吗？”

姜满净：“对。”

乔景明：“那要不要回报呢？”

“……”

“叔叔也不想为难你，你是个很有志向的孩子，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会前途无量，但是朗夜现在需要你，你也需要朗夜。”

姜满净轻声：“我为什么会需要它呢？”

“准确来说，不是乔家给予的，而是乔昭给予的，你大概还不知道，乔昭的卡已经被她爷爷停了。”

意识到了什么，姜满净抿唇：“因为我？”

“对，因为你。”

瞥见少女沉默蹙眉的神色，乔景明靠着沙发椅背，双腿优雅交叠，黑色皮鞋锃锃发亮，他唇角微弯，显露出几分游刃有余：“她以前是那么听话的好孩子，只是因为在意你，就敢跟她爷爷对着干，简直昏了头，你说她爷爷该不该惩罚她？”

姜满净捏紧了玻璃杯，无言以对。

“就因为要维护你的梦想，说实话，梦想有那么重要吗？”乔景明仰着头，微微闭眼：“我可见过太多为了梦想撞得头破血流的人了，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要么拜倒在现实和金钱下，要么就守着他们所谓的清高穷迫潦倒过一辈子。”

“小昭太年轻，她想让你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想让你过得好，可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呢，你说是不是？”

姜满净：“……”

乔景明笑了下：“根本不需要等到你们长大，只是把卡停了，你们就能看到年少轻狂的代价。”

“所以小姜，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乔景明悠悠道：“你想想，你签进我们公司，替乔家做事，和乔昭谈恋爱，多么美好道事，你们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能一直陪伴彼此长大，就算将来乔昭要联姻——”

他顿了下，眉眼间有懊恼一闪而过。

可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重新回到刚刚气定神闲的模样。

因为在乔景明眼里，无论这段感情表现得多么真心实意，可总归是不平等，无论乔家给乔昭选择什么路，联姻也好其他也罢，姜满净都没有无理取闹的资格。

乔家对少女而言，是恩赐。

将他的神态变化收进眼底，姜满净指尖绷紧。

她忽然觉得非常难堪。

她恍惚觉得自己此刻不是站着的，而是跪伏在地板上，享受着别人高高在上的俯视和嘲讽。其实她向来有自知之明，刚进乔家那段时间，她就幻想过乔家人对自己凌辱的模样。

可是一直没有发生过。

然而就在她和乔昭谈了恋爱，就在她渐渐忘记了这种不平等，乔景明在今天极为清晰地让她明白，她和乔昭之间永远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都没可能改变。

-

由于裙子需要量尺寸。

当晚，乔昭趁着姜满净在自己旁边儿睡熟，偷偷量了量她各部位的尺寸。

期间她担心把人吵醒，然而姜满净一直没反应，似乎睡得极熟。

量完，乔昭把尺寸报给设计师，对方承诺会在两个月内交货，□□。

接着，乔昭给温零打了个电话，此时正是深夜，温零却秒接了：“怎么了？”

“你做的家教中介，能给我推一下吗？”

乔昭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淡淡地说。

温零顿了顿：“你很缺钱？”

乔昭嗯了声。

“一节课也就不到两百块，”温零说：“如果你很着急用钱，家教估计不够。”

她没有问为什么金枝玉贵的豪门千金怎么突然缺钱，只是简单解释了下。

乔昭说：“没关系，你先推给我。”

挂断电话，她站在阳台上没动，指尖搭着栏杆，一下一下轻敲着。

仿若在思考着什么，极为投入。

姜满净和她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穿着睡衣靠在门框上，将刚才乔昭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