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附中今日赛程对战名古屋,安吾赶到现场的时候,场面似乎算是单面倒,0:2,立海大落后。
她隔着球网远远地观看赛场上众人的反应,观众反应显得很意外,立海大正选们似乎并不担忧,几乎没有多想,她就理解了怎么回事。
那名兰色头发搭配绿色发带的男生坐在教练椅上,目光全部倾注在赛场浑身变红的球员身上。与传闻里各大中学网球王霸地位还真是一致,赛场上三年级的球员似乎占了绝大多数,这以绝对实力领先,导致立海大不败战绩坚持了这么多年。
安吾冷眼静看。
她回去后想了很久,从在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找到线索。果不其然顺着线索往下扒,找到了立海大网球部的成员,一闪而过的兰发少年立即吸引住她的目光。
面馆还营业着的时候,能与球馆接触到,还称金泽檀越为檀叔的,只剩舅舅之前的球友了。
有段时间安吾莫里一度成为青少年网球夺冠热门,这间神奈川某个小镇上的球馆也随之爆火,不少人慕名前来。她当时和许多人切磋打过球,真正交手后又相处过时日的选手,只剩“小幸”。
并不夸张,安吾一直以为“小幸”是女生,导致她来到东京后,只过多注意打球的女生——青学不动峰甚至圣鲁道夫她都打过照面,没成想,把注意力转到男子网球部后,这才公开的第二次比赛就有了进展。
如果是小幸的话,一切也都还好。至少凭借安吾的直觉,小幸不会把她过往给捅出来,那就不会破坏平衡,毕竟她委曲求全得来的信任天秤上,多一根羽毛都会失衡。
安吾在默声想着一切,回过神之际,大比分已经追平变成2:2了。
“小里?看来你想起我了。”
男生温和的声音犹如铺面而来的春风,安吾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毕竟她对自己这张脸,有足够把握,配上她怀里那一束矢车菊,周围旁观的人也会迅速把她暴露。
安吾转过身面对他,递上花束。
“谢谢,是矢车菊,你有心了。”
在他的注视下,安吾在语录本上一字一句写下回复:
【提前预祝立海大进入半决赛?】
幸村是何等聪慧的人,他立即明白安吾的用意,这是在把自己的缺点展露给他,显示她的无用,好似动物世界里同类的“示弱”,来躲避强者的挑战追杀。
幸村面对她的时候,安吾仔细看了几眼,忍不住心里感概: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不禁拿来和迹部相比,这么温和的外表,平常真的能管理住整个网球部吗?
“是以冰帝网球部顾问的身份来见我的吗?”
场上最后一场单打已经接近尾声,立海大胜局已定。在众人的欢呼中,幸村抱臂看着球场内的队友们。
“这边结束了,冰帝那边不需要顾问去看看吗?”
【我的任期将要结束,特意来看看小幸。】
幸村依旧带着笑意,目光却没从她身上移开,把安吾从头到脚仔细看了看。
“说实话,我第一次从真田那里听说你的时候,很意外。尤其是说关东决赛时,不二和橘杏看起来都跟你关系不错。
仁王偷偷拍了张你的照片,我仔细看了看,和以前在球馆时的你,相差太大了。”
安吾歪了歪头表示疑问,幸村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庞上,似乎试图用目光来镌刻般什么,这让安吾有些局促。
“因为你之前最不屑这样打扮。”
幸村抬手,想要摸摸小里的脸,最后碍于四周的目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换成变故之前,安吾估计早就放声大哭了,现下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挑了挑眉:So?
幸村笑意廖廖,似乎在懊悔自己说了煽情的话,以旁观者的角度揣测她的想法,本身就是傲慢者才有的态度。
“檀叔出事后,我父母赶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本来还想着提供些许帮助,想来那时已经太晚了。”
幸村的父母和檀舅交情算是比较深的,面对这份迟来的懊悔,安吾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提笔匆匆写下:【我父母早就找好解决措施了,不用抱歉。】
少年似乎松了口气,夕阳余烬在他脸上投下暖黄的轮廓,安吾也收到了第一份来自旧友的关心:“离开球馆后,小里过得还好吗?”
她竖起的高墙早已坍塌瓦解,事先构想的误解嘲讽甚至争执,通通不成立。
他只是担心她而已。
幸村看到安吾在语录本上快速写下:
【很好。】
多年的伤口早已结痂,被风吹过也只剩丝丝痒意,微弱地牵扯着感觉器官,令她想伸手抓挠,却碍于结痂形成之难,只好轻轻抚摸。
【之前一直把你认作了女生,抱歉,没能一早认出你。】
幸村只是用手掩饰着唇角轻轻笑笑,闪烁的目光透露出狡黠,“嗯,我知道。檀叔当时说你似乎不想接触同级,只好出此下策。”
捕捉到她变红的耳朵,幸村满意地想着,还真是好骗。
毕竟当时风光无限的夺冠热门选手安吾,早就不满足于同辈之间的较量,成长速度十分之快,他使用一般方法又如何吸引她注意呢。
倒是那时候活泼甚至刁蛮跋扈的性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小里闲得发慌会干偷鸡摸狗之事。就是字面意思,她当时抓来邻居大妈家的几只走地鸡,说要当做观众来捧场。
小幸是那个出馊主意的。小里招供时非常没有契约精神把责任推给他,两人到最后一边被打屁股一边哭着抓鸡。
还记得第二天小里就拉着他要去揍人,说是班级座位后的小谁一直往前挤课桌,她警告了也不顶用,趁着身边有帮手,拉着小幸就去揍人。
后果倒是没有,她那时随口的几句狠话“我告诉你妈”“我明天就和你爷说”,把小谁唬得不敢吱声。
倒是小幸当时被吓到了,小里买了好几根棒棒糖哄都没用。
【后来你说要我陪你练球。】
幸村接过话,笑得开心,“你甚至教我那招‘打这么烂■回去重练’必杀技。”
很好,记忆无误,话说他怎么连那么丢人都招式都记得啊。安吾内心吐槽几句。
幸村这边看似没有什么危险了,安吾找准时机叮嘱几句就要结束:
【之前的事还请小幸当做我们的秘密,很高兴与你重温这些久远的回忆。】
温热的风吹起她的刘海,幸村得以短暂地看到当年小里的影子,一度把那个暑假变得滚烫的,如火焰般永远活力十足的小里。
“所以,你是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呢。你真的放弃网球了吗?”
当年小里头发乱翘,骑着邻居家大狗,喊着要征服世界,立志成为网球大王,来回刻苦训练,承受着巨大练习量。频繁地有记者来拍摄她的训练场景,编纂各种夸张蹭流的编文。她那时最不屑的,就是要她穿洋裙子打扮成布偶娃娃一样的一些记者。而现下她甘愿回避一切锋芒,变成一把装饰工具,摆在展览台上供别人欣赏。
她似乎不想回答,转身要离开之际,幸村说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甘心沦为绿叶变成花泥吗?”
她脚步顿住,幸村的声音在离她后背很近之处传来,“那些事我不会跟别人乱讲,只是你真的认为那是什么不可告知的丑事吗?檀叔几乎把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
“安吾?你在这里?”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出现,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随后定在那束花上。
“走了,青学说要请客吃烤肉。”
看来胜负已定,半区进入决赛的另一只队伍是青学。幸村悄无声息把语录本子合上递给安吾,把手中的矢车菊花束朝忍足展示一下,似乎也在说两人只是送了个花,并无其他。
“啊,我就不打扰了,安吾顾问谢谢你带来的祝福,我们一会还要训练,毕竟得看清自己处境嘛,那就不多奉陪了,再见。”
安吾侧过身做手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