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莫名其妙又无语但冷漠的表情，沈蔚差点没绷住笑。

“别冷笑啊，我们先出去，预约时间过了。”

她这样说着，还是没控制住，突然笑弯了腰。卫凌蓝静静看着她一个人笑了半天，后面还变本加厉转过去继续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想起方才自己的情态，加上这笑声，实在是怒不可言，伸手直接给了她一拳，正捶在肩膀处。

沈蔚没躲，收了笑，咳两声，手搭在他腕上，这一次动作很轻，带着人先出去了。

白月挂在黑天上，已经晚上十二点，路上零散只几个同样刚从楼里出来的人在走。沈蔚和卫凌蓝落在人流的最后，她刚刚笑过那一通，连唇色都红了几分。

卫凌蓝知道，这讨厌的嘴一定又会说些讨厌的话。

果不其然，她扬起唇角：“卫凌蓝，你刚刚那一拳好像把我打伤了。我肩膀疼。”

卫凌蓝冷着脸：“有病就治。”

“行啊。”

话音刚落，沈蔚勾住他肩膀，两人间的距离刹那缩短，几乎称得上是靠在一起。透过纤薄的布料，对方温暖的体温强势又霸道地渗了过来，驱散了几分寒意。随温度一同传过来的，是气息。

卫凌蓝垂在侧边的手动了动，到底没有推开她。

毕竟都是Alpha，这样贴在一起的感觉不会太好受，也有点怪异。好像只是故意闹他一下，没过几秒，沈蔚靠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按了两下，就干脆利落地收了手。

“刚刚没来得及说，之后把弹出界限改成时间吧？每次都选的破坏度，虽说次次都是我下的手，但我不太喜欢。”

“...不，等我可以伤到你之后。”而且都是束缚带传来的痛感，也不会有真正的遗留。明明知道不会有事，还特地靠过来拍两下，装模作样的女Alpha。

他敛眉，伸手整理被她弄乱了的领口。

“卫凌蓝，”沈蔚看着他动作，雪白的后颈在黑夜中有些晃眼，随衣物扯动，正好盖住了腺体。

“不能，是指家里不让吗？”果然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哪怕靠得那么近。

卫凌蓝顿住，放下手，“嗯”了一声。他本以为，她打算略过这件事。就像无意听见了普通舍友的诉苦，以一个轻松而又不让彼此尴尬的方式就此揭过。

那再正常不过，事实上，他或许也是希望她这样做的。打破既定，是一件十分让人不安的事情。

但她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沈蔚也不意外。出生在有过权力或成就的家里，总是难免受到长辈意愿的掣肘。哪怕是她父亲沈择忠，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有一种暗自的希翼，类似继承般的意志。如果真的完全不希望她走上同样的道路，连黎其都完全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你今后是如何打算的？双修？”

“等大三大四，我会报名单兵职位，瞒着我母亲。”

“这样啊...那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划进我的队伍里的。卫凌蓝，准备好听我指挥吧。”沈蔚没说丧气的话，也没劝导他推翻现状，就只是笑着设想他提出的那个未来。

卫凌蓝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抬起头，“那个时候，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指挥官。”

沈蔚望进他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月色。她轻笑了声，默许了这个称呼。

他们说着话，不知何时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寂静的道路上，脚步声摩擦在路面，轻轻又重重。

周五晚。

同样是机械系楼下，这次沈蔚先来一步。大概五分钟后，一道如幽魂一样的人影飘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个身形相似的人。两人并未并行，中间隔了几乎成人一支手臂的长度的距离，但偏偏走起来保持了惊人的一条直线，看着让人发笑。

沈蔚收起光脑，打招呼：“晚上好，小眷小翼。今天小翼也来了啊。”

燕眷、燕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燕翼：“晚上好。只是一起吃饭，回机械楼。”

等他们走近，沈蔚给两人嘴里都塞了颗糖，燕翼嚼了嚼，酸酸的。他的表情愉悦了些，颔首与沈蔚道别。

沈蔚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过来和好像在用口腔和糖打架一样的燕眷说话。

“没休息好？看着好像要很夸张的晕过去了。”

燕眷终于咬碎那颗酸得到处滚的糖，舒服了。

“今天的课很讨厌。”她这样说着，看沈蔚掏出那只蜜蜂，打开开关，又是和抽风一样空中飞来飞去。

沈蔚没回话，抬头看着蜜蜂摇头晃尾，燕眷也随她视线一同。蜜蜂飞了会，停在沈蔚手背上，开始以一种特定的形状的爬行。大概十多秒后，飞回空中空中，继续动作缓慢地跳舞。

蜜蜂第二次重复爬行动作时，沈蔚手掌包住它，放回了口袋。

“小眷。”沈蔚叫了声燕眷，笑眯眯看着她。

燕眷：“一分钟内，用“∞”形飞了3圈。手上轨迹相同，持续12秒一周期。”

像报标准答案的好好学生，燕眷毫不犹豫给出观察的数据。沈蔚点头，肯定道：“嗯，很准确，但你还漏了一点。”

“蜜蜂交流一般分为三个地点定位，太阳、蜜源、蜂巢。我们现在相当于蜂巢，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蜜源。机械蜜蜂在跳舞时，头朝着太阳的方向，并且与太阳的方向偏左形成大概四十度的夹角。”

“也就是说，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在西南方十二公里处，走吧。”

燕眷点头，扭头就往背后走，被沈蔚一把扯了回来。

沈蔚奇了，突然发问：“太阳落下的方向？”

“西。”

“我们要去的方向？”

“西南。”

“你背后的方向？”

“西南。”

在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快问快答的两人都陷入沉默。

沈蔚：“难怪那位老师要给你布置这样一个谜题。”

比起解密寻宝，更像是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两轮都是答案写在谜面上，并且有关方向。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沈蔚叹口气，摸摸她发顶，说：“那天你一个人来指挥楼，真是辛苦了。”

燕眷被她的语气成功中伤，死鱼眼中燃起斗志。

“我，认识路。”

沈蔚“嗯嗯”着，带她走去了附近的校车停靠点。

燕眷：“……”

她真的要生气了。

“你晕车不晕车？”

“不晕！”

车内。

沈蔚继续看刚刚没看完的作战视频，生气的燕眷坐在靠里的位置，盯着窗发呆。

不到五分钟，路程已经过了一半。沈蔚掐住鼻梁，呼了口气。旁边的燕眷已经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校车方便虽方便，就是这个速度，坐过很多次了也有些习惯不来。

再一次猛地刹车后，沈蔚拍了拍燕眷的后背，她已经快吐了。

上车的人不多，不过两三个不同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校车再次驶了出去。

“！”

有道脚步声不知为何停在了原地，沈蔚松开燕眷，在那人被车辆行驶惯性甩开的前一秒将他拉了过来。

沈蔚把他拉到了他们这一排剩下的那个位置，那人坐下后，抬头露出一张被吓白了的熟悉的脸。

“……沈蔚，谢谢你。”风止息松开紧紧掐住她衣袖的手，深呼吸。

他只是因为意外碰见她，在想怎么打招呼而已。没想到校车开得这么突然，要是没被沈蔚抓住，他就要大庭广众之下摔在地上了。

“没事，下一次记得上来马上坐好。这车经常这样，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各院系的同学了。”沈蔚瞥了眼旁边因为晕车，已经蜷成一团的燕眷，有些无奈。

“好。”风止息乖巧点点头。

车上的位置是三人一排。风止息坐在最外，跟着沈蔚的目光往最里看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从手边提着的包里翻出一颗药，递了过去。

沈蔚认出是晕车药，立马扶直燕眷，把药塞了进去。吃过药的燕眷表情舒缓了些，沈蔚稍微放下心，转身和风止息道谢。

两个人距离很近，风止息的脸变得粉粉的，连忙摆摆手。

“能帮到你们就好。”他浅浅笑，把刚刚着急中翻乱的包整理好。

沈蔚看到包开口处露出的一些熟悉药瓶，内心感叹：不愧是Omega，包里甚至会带上常用的应急药品。

三分钟后，车停了。疲惫加上不适的燕眷靠着车窗，睡了过去。沈蔚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下车。

脚刚一落地，燕眷就睁开了眼，和她面面相觑。

燕眷：什么情况。

沈蔚把她放下来，说：“只是因为不想叫醒你。现在好些了吗？”

“我没事。”燕眷原地跺了跺脚，深深吸了几口车外清新的空气。

“话说，他是找你的？”燕眷问。

那个Omgea，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待在她们两身后不动了。

沈蔚往后看去，风止息上前：“你们是要去后勤系主楼吗？”这附近离得近的只有那里。

燕眷不知道，看沈蔚。沈蔚拍了下她的头，回答：“是。”

“那我来给你带路吧，你们要去找谁呢？这么晚了，可能只有院长还在。”

沈蔚想起昨天去机械系，也有人冒出来带路。看来燕眷虽然路痴，但是意外经常有良人相助啊。

挺好。

“止息，不用带路了，她们俩就是来找我的。”

一道柔和的男声插了进来。

他出现得突然，风止息低头问好：“院长好。”

沈蔚同样：“慕院长。”

只燕眷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大——”

“砰。”

慕不屈微笑，伸手就是给她一个爆栗。

“说了别叫我大胸老师，找死吗？”面带微笑的慕不屈胸腔却气得一鼓一鼓。

这话一落，旁边的沈蔚两人都情不自禁看向他某个部位。

嗯，确实。

燕眷不服顶嘴：“到底是谁在——”

“砰。”

“……”她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