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狂风大作,国道两边的树木被吹得快要折断了,树叶枝叶打着旋儿地飞到天上,然后噼里啪啦的全打在了一个公交车上。
白承望就是被这种声音吵醒的,这是白承望出世界的第六天夜晚,尽管今晚白承望打算熬通宵看看到底,自己是怎么进入规则世界的,可自己的生物钟实在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钟表时间还没有走到十一点,白承望就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睡梦中隐约还能听到有个飘渺的声音喊了声自己的名字,再恍惚间,就是各种东西拍打窗户的声音。
白承望眼都还没睁开,公交车就驶过一段坑洼不平的路。
“砰。”
白承望的脑袋因为惯性结结实实地砸在窗户玻璃上,白承望捂着右边的太阳穴:“疼死了。” 白承望缓了缓疼劲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崔自秋关心自己的目光:“还好吗?”
崔自秋的声音醇厚而有力。
崔自秋看白承望摇头晃脑的样子,补充地开口:“你刚刚那一下太快了,我想帮你垫一下,你都没给我留时间。”
白承望现在的瞌睡并没有因为疼痛彻底驱散,不知道怎么想的回了一句:“谢谢崔判。”
崔自秋:都这样了,还没醒?
“搞什么,我刚睡着,明天还要上班啊!” 是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男人,他坐在全车的最后一排,大声朝着公交车前面喊。
坐在白承望前面的穿着一身蓝睡衣女生,双手拍着脸:“看起来是连续熬夜加班之后,我终于疯了。”
跟白承望和崔自秋同一排的中分男,正扒着窗口往外看,自言自语地开口:“有新人,这次副本应该很简单,嗯。” 旁边的光头男认可地点头:“是啊,我们能拿第一的几率很大啊。”
最前面的一个站在驾驶位旁边的短发妇女,企图去说服司机停车,大吵大闹的声音充斥了半个车厢,但要说最显眼的是坐在第一排,带着个耳机的金发半扎着丸子头男人,他对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在意,身体正跟着音乐律动。
白承望没迷糊太久,环视了车厢一周,最后把目光放在崔自秋身上,他今晚穿的是红色官服,过腰的黑卷发用一个银白色绸带高高竖起:“这么晚了,您还没下班?”
崔自秋姿态随意,把一只胳膊搭在前面的背椅上:“中饭都还没吃上。”
白承望默默地把从米线店里多拿的陈皮糖递给崔自秋一块:“多少先补补。” 崔自秋也不跟白承望客气:“多谢。”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手上拿着话筒的男人,站在了过道中间:“安静。”
只有两个字,还在议论的老玩家瞬间把没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身子坐的直直地,竖起耳朵听男人讲话,但几个新人的质疑声还没有停止。
短发妇女仗着年龄比车厢里所有人都大,率先上前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是什么鬼地方啦?快给我送回家,不然我要报警哦。 ”
男人没有理会短发妇女,接着说:“各位新人主播,这次你们来到棺材村直播首秀,是各位的一个难得的机会,公司为了保证直播的猎奇效果,特地联系了几个棺材老板和我们一起直播,来确保这次工作成功展开。”
黑衣男人明显只说了一半,只是在气孔停顿的时候,车上又炸开了锅。
动静最大的短发妇女,她挥舞着双臂:“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现在要回家,小伙子。”
蓝色睡衣的女人捏着自己的脸:“都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了,那也该醒了啊。” 外卖男站起来往前面走:“是啊,你这是绑架!我要报警了。”
外卖男看着车厢里,没有几个人跟自己站一队,矛头又对着车上的人:“喂,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一个个都是怂蛋吗?”
睡衣女被外卖男的情绪渲染,想站起来跟着附和几句,被坐在后面白承望一把按下:“你要是想死,可以帮他说话。” 一句话出口,睡衣女又默默的坐到了椅子上面。
黑衣男闭着眼睛,看样子有些可惜的样子:“我想最后我们还是认识一下吧,我姓张,单字一个极,在这五天的相处里,我希望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再有人打断我的话。”
张极伸手扯住短发妇女的头发,表情平静:“沈桂香,想回去是吗?现在我就满足你的需求。” 张极把短发妇女的头往下压,使短发妇女不得不弯下腰,张极走到了公交车门口,刚想把短发妇女女扔出去的时候,突然头往回看:“对了。”
只是一个回头的动作,外卖男腿脚一软的坐到地上,张极象征性地开口:“除了任俊豪,还有没有想跟她一起走的?”
睡衣女捂住了想要叫出声的嘴,她已经猜到后面的结局,她不敢想如果没被后面那个好心人提醒,估计刚刚也会被张极点名,她不知道被点名的后果,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中分男和光头男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白承望双手抱着双臂,食指轻敲:“她命数可没绝啊,崔判。” 崔自秋歪头贴着白承望的耳朵:“白师,这是规则世界,一些帐只能事后算。”
十年多的共事经验,让白承望明白崔判认定的事,背后绝对是有合理逻辑支撑,但白承望还是争取了一句:“不能阻止吗?” 崔自秋跟白承望轻轻咬耳朵:“她已经触犯了规则,救下来全车人都别想活。”
看着车内真正安静的气氛,张极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以后我每次说话,都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话音刚落。
一声脆响地玻璃炸开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短发妇女的尖叫都还没有发出声,身体就风割成了血块,然后全部都黏到了车窗上面,这个场面对于外卖男的冲击是最大的,男人的尖叫好像要划破了天空。
张极拿起话筒,眼神死盯着外卖男:“任俊豪,你还想走吗?” 外卖男大幅度摇摆着头,因此导致现在灌了好多口沙子:“不,咳咳,不要了,我不想走了。”
张极看起来很享受血腥气,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拿起话筒继续说:“很好,都很难受是吗?这是让你们要明白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全队受罪。”
公交车的行驶速度很快,众人都没有来及因为这个场面恐惧,猛地冲进来的大风,就把车上所有人的恐惧思绪全部拉出来,去对抗拍打在脸上的风沙。
白承望连忙用胳膊肘挡住脸,确保不会被风沙灌入口腔后,转头去看崔自秋,崔自秋的官服是大长袖,一只衣袖就可以护住两个人,崔自秋把衣袖张开到最大,然后肩膀贴住白承望的肩,声音低低地道:“靠我近点,小心被石子打到。”
外卖男因为多呆愣了几秒,,捂住嘴巴在咳嗽,睡衣女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也极力压住自己的喘息,还有几个表情连变都没变,而是直接下滑身体钻到椅子下面的人,都在白承望心里打上了老玩家的标签。
最吸引白承望目光的还是坐在前面的金发男,事情发展的这个地步,他还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自带去看待,白承望眯眯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眼金发男,发现他在从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张口罩。
崔自秋也注意到了金发男:“看起来是一个很自信的老玩家。”
张极看着被狂风如此吹着,还能保持安静的众人,满意地开口:“很好,我现在需要替挑一个助理,来辅助我接下来展开工作,有没有自愿的。”
白承望把身体尽量缩进崔自秋的衣袖后面:“这个副本有单人任务线?那会有只有助理才知道的线索吗?” 崔自秋开口:“我想我们需要这个职位。”
隔壁的中分男和光头男也意识到了职位的关键,两个人也在相互掂量着这个举动带来的利益和风险。
但先于所有人的是坐在最前面的金发男,他没有队友,不需要和谁商量,张极话音刚刚落下,那边就摘掉耳机高举手:“我来!”
白承望掀起袖子,看着前面的金发男:“还要争取吗?” 崔自秋没有接话,他也在注意金发男,此刻他自来熟地站到张极旁边,开始做自我介绍:“张哥好,我叫墨侯,今年21岁,有力气有眼力劲儿,很荣幸可以成为您的助手。”
崔自秋耳力很好:“21岁,这么小。” 白承望的耳朵里面充斥着风声:“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崔自秋无奈只能嘴巴贴近白承望的耳朵:“我说,墨侯的年龄很小。”
“墨侯是谁?”
“...金发男。”
白承望难以置信的继续看着墨侯跟张极交谈的样子,看着墨侯游刃有余地样子:“21岁,大学还没毕业吧,他可以吗?” 崔自秋:“看起来他比我们更需要这个位置,不夺人所爱了。”
再接下来,就是墨侯拿走了张极的话筒:“喂喂,大家好,我叫墨侯,以后就是张哥的助理了,希望同行们以后可以多多配合我的工作,我们一起合作共赢!”
看着一副墨侯成功人士的样子,白承望真心发问:“这小孩,真的只有21岁吗?”
车子穿过泥泞的小路,停在了一个路口处,外面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清,墨侯指挥着所有人下车。
张极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用微弱的光照亮了一片空地,所有人歪歪斜斜的站成一排,墨侯在最前面,有模有样地清点着人数:“一男,二男…一女。”
墨侯确定了男女人数后,转过身后和张极说:“报告!一共十一人,七男四女。” 张极从钱包里掏出一串钥匙,示意墨侯过来领。
墨侯小跑过去把钥匙拿在手里,他站到众人面前:“张哥说四女分两间,剩下的男人分三间,大家自由结合。” 说完后,墨侯先走到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短发女的身边,把两个钥匙交给她:“你们自己分吧。”
短发女嘴角勾着一抹笑,声音飒爽:“辛苦了,小弟弟。” 墨侯也回了短发女一个爽朗的笑脸:“别客气,姐。”
钥匙串在墨侯的手里丁零当啷的响着,外面的风从来没有停过,站在这里的所有人,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抓紧分房房间。
中分男背过身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跟他一间房,先把钥匙给我们吧。” 中分男把身子转过来,然后指了指光头男。
另外一个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拍了拍外卖男的肩膀:“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没有同伴的话,我们两个今晚一起住吧。”
其实白大褂和外卖男都没有选择的空间,没有人愿意跟新人组队,尤其是这几个男人,彼此看起来都很相熟的时候,墨侯分别把钥匙给到两组人手里,剩下的最后一把,毫无疑问是属于白承望和崔自秋,以及墨侯的。
墨侯对着崔自秋展开手心,让他看自己手心里面的钥匙:“它现在属于我们三个了。”
白承望不想睡一个跟崔自秋没有独处空间的地方,这很不方便两个人的交流,尽管这个人是npc的助理:“明明还有两个房间可以选择,为什么就是我们?”
墨侯语气里带着点淘气的玩味:“很难想象吗?可它就是这么义无反顾的发生了。”
白大褂看着这三个人对话,就想上前邀请墨侯在这个房间睡,毕竟如果房间里面多了一个老玩家,说不定生存率会提高很多:“墨助理啊,要不歇在我的房间吧?”
崔自秋没有理会白大褂,而是拿走墨侯手上的钥匙:“好啊,那就三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