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时打开门。

沈朝和辛河一下子就看到随意坐在沙发上的宴安，规矩喊了声，“宴先生。”

宴安温和点头，继而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没有打扰他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朝将甜品打开，取了一块走到宴安身边递给他，“宴先生，方便问一下柏夏同学现在的情况吗？我们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你可以联系顾指挥官，联邦要求治疗的病人，我没有让人探视的权限。”

柚时垂着脑袋吃手中的甜品，很好吃，不是很甜，却很清透。辛河拿手肘抵柚时的手臂，凑近，压低声音跟她耳语，“宴先生来找你干嘛？”

“还没说，你就来了。”

“咳咳……”正准备接过甜点的人，因为咳嗽，手没拿稳，甜点掉落，一半沾染沙发，一半掉落在地。

宴安惋惜起身，看了眼不能吃的甜点，略带歉意道，“抱歉，没拿稳。”

辛河也没料到稳重的沈朝会出现这么小的失误，连忙从桌边起身招呼两人过来坐，“没事没事，这儿还有。”

柚时慢悠悠抬头，对上走过来的宴安，温和气势却依旧压人，身后的光都成了他的装饰。

他这人愿意放人一马的时候，怎么样都是好说话的模样，实际内里永远高高在上，心底冷漠。

宴安坐到柚时身边，扫过她手中的甜品。

“柚时同学手上这个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柚时立刻放下自己的，帮他取了一块。

刚取好一块的辛河：“？”

大家的不都是一个口味吗？

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看沈朝，希望他能给他解释一下。

沈朝接过辛河手中的甜品，“谢谢。”

辛河只能坐下吃自己的，柚时侧头问他，“陈圆圆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辛河几乎咬碎牙齿，这帮人肆无忌惮竟然使用禁药，“她吸入过多密栗多蓝，精神力彻底毁了，还在昏迷。”说着又有些庆幸，“幸好你吸警惕性高，几乎没有吸入。”

还要继续说什么，看到沈朝突然在智脑上让他闭嘴，声音硬生生顿住。

沈朝无奈，“是不是家里催你回去了？”

“催催催，真是烦死了！”辛河暴躁起身，“这次我是逃出来的，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柚时送两人走，宴安挑眉，刚刚温和疏离的模样散去，长腿交错，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视线随着柚时的背影移动。

“你说他们是真的家里催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

沈朝来找她有一项必然和新纪科技人体实验有关，至于暴躁非主流，大概真是单纯关心她。

宴安亲昵抱住柚时，脑袋侧在她颈间，“沈家这小子很聪明，是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后辈，如果不出错，他会是下一任指挥官。”

“——哦，最临近退役的是……第五军队的指挥官，张天用。”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细细密密的织成一张网。

柚时认真思考了一下联邦各个利益团体之间的关系，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严重超出她的专业范围。

侧头讨好亲亲宴安的唇角，眉眼弯弯，“你和我说说联邦这些人的关系吧。”

太乖了，她身上就像有致命的吸引力，无法忽视的引诱他靠近。

宴安轻笑，将人抱得更近些，直至完全贴合，才慢慢和她讲一些其中的关系。

而这边，辛河走出老远，终于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忍不住，“沈朝，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还没确认柚时有没有其他身体问题呢？”

沈朝从离开脸色就很沉，“从爆炸到刺杀从头到尾都是针对柚时来的，先用密栗多蓝毁了她的精神力，再动手，可是柚时精神力一点损害都没有。”

“这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几乎没有吸入。”

沈朝看了他一眼，密栗多蓝作为最高级别的禁药，对精神力的伤害是毁灭性的不可逆，哪怕一点，都能让人出现崩溃前兆，但柚时从治疗结果出来只有力竭，精神力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查到消息，治疗室出示的柚时身体报告中，写了出现微弱精神力崩溃。以后在任何人问起都是这个回答——出现微弱崩溃在可控范围内，记住了吗？”

沈朝的神色很严肃，辛河吞了吞口水，点头。这样的沈朝有点像他爹，让人害怕。

“你机甲里给她做检测的数据删掉了吗？”

“我现在立刻删。你放心，我没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当时柚时精神力暴乱的厉害，怕她出精神力崩溃，立刻给她做了个测试，结果没事，准备的稳定剂也就收了回去。

沈朝远远眺望天际，隐约猜测柚时这次事故可能是联邦和新纪科技的博弈，柚时由宴安送到学校，她的背后是宴安，但在黄沙星联邦注意到了柚时的某种特殊性，应该是和她的精神力有关，但是宴安拒绝了提供相关消息。

于是才有了这一出，强取。不巧被逃出来的辛河撞上了，人没劫走，于是想当场杀了，大家都没有，总比你有我没有好。

沈朝看了眼满脸无辜的辛河，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红毛，“走吧，还有些事需要去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柏夏在天梦星的情况，我打算联系父亲，争取让我们过去探望一下。”

说起沈朝的父亲，辛河默默缩了一下脖子，要说比他爹更怕的就是，沈朝的爹了。联邦内阁最高话事人，谁看了不怵。

晚上，宴安便收到了来自联邦的指示，三天后去天梦星带上三个人。

宴安看着消息，轻轻笑了声，将屏幕共享给在玩游戏的柚时，“看看，沈家那小子真是难缠的很。”

乌黑的发丝在修长的指尖缠绕，黑白形成鲜明对比。

平静的语气，明明在笑，但柚时就是知道他生气了。权力被人侵犯，所以生气了吗？

“那就出点小意外，那就去不了了。”

宴安平静注视柚时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她能提出这种罔顾人命的建议，“你每次都能让我感到意外呢。”

所以她的善良只是她冷漠的伪装吗？

这个猜测让宴安隐隐感到兴奋，多么漂亮的残忍，他低声诱哄，“你说什么意外比较好呢？”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心跳越跳越快，宴安缓慢抚摸上自己的胸腔，里面的心在激烈的跳动。

在他真实的相信她是从肮脏不堪中长出来的嫩芽时，才发现原来剥开嫩芽的外衣，里面已经腐烂。

希望是假的，从始至终都是污黑。

他们是一样的。

甚至他们都一样被人控制，只不过这只漂亮的玩具是被他控制。

柚时仰头看他，单纯的歪了歪脑袋，“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宴安被引诱，手又不自主抚摸上她眼睛，“柚时，离沈朝他们远一点。”

柚时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他指尖，盘算过她刚学习的联邦势力，“沈朝是元首党，联邦实验室也是元首党，那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去联邦实验室？”

“还早，没有特殊贡献，你至少还要等三年。”

还是不能让宴安松口让她进新纪科技的实验室啊。

陪了她一天，宴安还有事，没玩两把游戏，便起身离开。

柚时随意挥手，直到手中的这局游戏结束，才进入厕所开启屏蔽器。

死神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去据点实验室踩点，熟悉一下情况。并且奇博士研发的营养剂性有成果了，性能比在市场流通用的营养剂高三倍，甚至超越了部队营养剂的性能。

柚时笑了，宴安，特殊贡献这不就来了。

探测仪交错的空隙，暴露出安全的阴影角落，漆黑的身影快速跳跃在其中。

穿过繁闹的街区，柚时看到等着她的悬浮车，开门上车。

地下交易所依旧混乱，穿过喧闹和体臭味，藏在繁华后的虱子艰难求生，长长一条平民窟，各色奇怪的小生意排在一起，形成小小淘金的小市场。

柚时她们走进一家卖机甲零件的脏污小店，死神朝里面人点点头，走出来一个大胡子，柚时带着防窥面具，大胡子没有说别的起身带路，穿过两排货架，打开里面的门。

小小一间维修室，地上摊着零件和油污。

死神这才开口，“这是接头人，叫他大胡子就行。大胡子，这是新来的博士，来财，来博士。”

“唔……咳咳”大胡子没忍住想笑，硬生生憋得满脸通红，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来博士，我不是笑你，只是……只是觉得你很有创意。”

大可不必，其实不必解释的。柚时冷漠点头，声音嘶哑，“没事。”

空间下降，大胡子录入信息，沾染污泥的墙面裂开，露出一扇泛冷光的门，死神录入开门，露出长长一条甬道，大胡子就送到这儿，两人继续往里走，再经过两重验证，实验室大门打开。

跳跃闪动的巨大屏幕上分割成六个模块，有的数据静止不动，有的正在快速更新。

满头白发的奇博士看到人连忙走过来，“来了，这位就是来博士吧。”

柚时朝她伸手，俏皮眨了眨眼睛，“好久不见，奇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