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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淦江清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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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7月5日多云

淦睡是在2001年10月降生到了世上,上户口是在淦睡刚满一岁时候。

那是一个夏天,公安派出所里的人不多。

在淦江清身边的人正在办理销户,她注视着警察将那张身份证用剪刀给剪去了一个角。

“你有什么事吗?”另一位工作人员问。

淦江清连忙把所需要用到的材料一并递进窗口,“上户口。”

“姓名。”工作人员照例询问,看了看手里的材料。

“淦遂。”

工作人员往淦江清这边侧过一点身子,注意到她怀里熟睡的婴儿,条件反射的问,“睡觉的睡?”

沉默了将近五秒,她笑着回应了工作人员话,“对,睡觉的睡。”

淦睡。

工作人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给。”

把那些材料,身份证、出生证明、户口本及未婚生育说明堆叠到一起,递给了淦江清。

淦江清低垂眼皮,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希望淦睡的未来可以过的好一点,可以和现在一样睡个好觉。

出了派出说,淦江清才发现他一直没有被吵醒,睡的香甜。

05年11月3日晴朗

今天早上淦江清准备出门买药,淦睡希望跟着她一起出去。

淦江清说外面的天气很冷的,他低头思索片刻,坚定的点点头,说要一起出去买药。

先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淦江清想起要去商场给淦睡买一件外套,他的外套已经不在保暖了。

淦江清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挑选一件属于他的外套,他说要买。

买完衣服回到家,淦睡在对着自己的手哈气,仰头望着大人。对淦江清说,妈妈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冷啊,天上的太阳和白云都抱在一起取暖呢。

淦江清想起,某一天的下午,她牵着他的手在回家的路上,察觉到他频频回头,抬起手在不时的摇晃。

诧异的停下了步子,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回,我在和那颗大树说再见。

回头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前方的不远处屹立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单独看它的宽度,是要大于一个人一辈子的百年寿命。

绿葱葱的树叶生长在树干的枝条上,跟随着微分舞动,树枝左右摇晃,似乎在和归家的旅人挥手告别。

淦江清蹲下身子告诉他,“那小睡就和大树郑重的说一声再见,我们就好好走路。

不然摔倒是很痛的,还记不记得上次不小心撞到柜子上的感觉。”

小睡他很乖,他对着大树挥舞手臂,说大树再见。

大树宛如听到了也听懂了他的话,风停了,树的摇摆也慢慢归位平静。

“妈妈,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冷啊,天上的太阳和白云都抱在一起取暖呢。”淦睡的脸颊和鼻头被天气冻的发红,仰着头在对她描述中他眼里的天气。

淦江清听着他的话,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对啊,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很冷。”

“在沙发上坐好,妈妈去给你倒一杯热水喝好不好?”她安顿淦睡在沙发上坐好,径直走向厨房。

豆丁大的淦睡赶忙跑到她的旁边,小大人一样的说,“妈妈,我也要给你倒水。”

温热的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母子二人坐在沙发,淦江清把暖水袋隔着后背的衣服挨着他的后背上。

淦睡任由着摆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动画片里惊心动魄的画面。

15年6月7日

淦江清查出了肺癌,中晚期。

医生告诉她,肺癌是有遗产的机率,女性遗传患病是正常人的两倍。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她拿着检查报告单的手指无意识的微微蜷缩,报告单被捏出了褶皱。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妈的身体里住着一只怪兽,怪兽在慢慢的长大,妈妈无法打败怪兽,只能把你孤身一人留在这里。

小睡,妈妈愿你一直平安顺遂,世上的诸多磨难无法将你打败,你是胜利者。

热爱世界就去拥抱他,难过时就背对着太阳,让太阳来拥抱你。」

这是一封没有署名,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来信。

每到夜深人静,总会有那么一刻,淦睡会想起那些不愿提起的往事。

他曾对世界上对爱他的人说过世界上最难听的话,真的。

时间太久,都忘记吵架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印象深刻的只留下了末段的那几句。

——

“你是想气死我吗?”淦江清喊到。

“那你去死啊!你知道外面别人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吗?”淦睡也在喊,好似这是一场比谁的嗓门大的竞争。

他只希望淦江清当时能抬手扇他一耳朵,可淦江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剩下沉默。

——

淦睡也曾埋怨过母亲,放学后不愿意回家,等到很晚,晚到除了月亮、就剩路灯时,他才回家。

他叛逆的很早,在小学的六年级就开始了,这样晚归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有个把月。

一天晚归回家,他站在门口,凝望着母亲蹲在地上无助哭泣的背影。

他一直知道,母亲在他晚归的每一天都在找他,可这个地方很大的。

至此,这种情况在也没有出现过。

睡前,淦睡在心里对淦江清说,妈妈别难过,明天你会拥有一个和之前一样乖巧的儿子,我保证。

淦睡会对着淦江清发脾气,是因为他觉得淦江清会陪伴他一辈子。

可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对淦江清发脾气。

因为淦江清在他初二那年的冬天,病故。与癌症对抗了五个月,从此撒手人寰。

淦睡有很多的地方都遗传了淦江清,眼睛、酒窝、性格等,除此外,还继承了淦江清的一项能力。

爱人的能力。

淦江清谁也没爱过。

于是,淦睡继承了淦江清的爱,得到了两份爱人的能力。

喜欢了柳赠两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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