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星期,我路过门厅时突然发现一堆人挤在布告栏前,读着一张羊皮纸上的文字。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两个随从高尔、克拉布正得意洋洋地宣布着什么,还一边晃着他的魔杖。
“哟,叛徒。”他瞥见我和旁边的普利斯特,露出明显挑衅的笑来,“要开办决斗俱乐部了,我敢说你不敢来——你那可怜的魔咒水平恐怕连漂浮咒都用不好吧?”
他是说普利斯特。自从上次医疗翼和魔药课后,德拉科·马尔福似乎就对这个不合用也“不实用”的跟班失去了兴趣,而在目睹几次上课时我们的交谈后,他更是直接把达文·普利斯特划进了跟我一样“不识好歹的叛徒”一伙。
“要不要再看看我爸爸假期给你买的《魔咒拓展理论》呢?没准里面有一两个小小小的——魔咒你能用上呢?”他高傲地抚了抚自己的魔杖,旁边的高尔和克拉布附和着露出嘲笑的表情,他的眼睛又眯着转向我,“噢,对了,我家还有不少魔药著作,可惜你和你的叛徒朋友一个字都看不懂吧?”
“马尔福,你想试试我的几个小魔咒吗?保证每一个都像你的嘴一样恶毒。”
我向前两步,颇有暗示意味地指了指他的腹部。
如果有什么能把你和另外的人联合起来,共同被称为“叛徒”绝对是个好理由。
“或许你也想听听我‘那些恶心的幻想’……”
普利斯特从我身后探出头。马尔福厌恶地看了我们两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挥挥手叫高尔和克拉布跟着出了礼堂。
“等着吧!今晚八点,你们要是敢来,我不介意教训教训你们。”
死小孩。我耸了耸肩,还没来得及问普利斯特的意见,就听到远处传来哈利、赫敏和罗恩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刚刚下课,也听说了这个决斗俱乐部。
“罗恩和赫敏都没意见,你来吗?”哈利很感兴趣地说,“赫敏说有可能是弗利维教授来教我们……”
“我没意见。”我把刚刚马尔福挑衅的事复述了一遍,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我不介意再给他一发昏昏倒地。”
“我们在台下给你抬个担架,免得他到时候又害你被关禁闭。”罗恩说。
我笑起来:“那我到时候注意把他往你们那里打,不过要小心达文——”我回过头去找人,却发现普利斯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好吧,他是我的斯莱特林脆弱朋友,我得小心别让马尔福砸到他身上。”
他们的神情在听到“斯莱特林朋友”时变得有点古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好吧。”赫敏最先开口,她抱着书似乎还有些急,“我们去图书馆找巫师决斗的书,你来吗?”
晚上八点,我们终于结束了堪比期末复习的地狱决斗预习,回到了礼堂。长长的饭桌消失了,沿着一面墙出现了一个镀金的舞台,由上空飘浮的几百支蜡烛照耀着。天花板又一次变得像天鹅绒一般漆黑,全校的同学几乎都来了,挤挤挨挨的,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魔杖,满脸兴奋。
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达文·普利斯特,不过那群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里他向来不怎么显眼。德拉科·马尔福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站在队伍最前排。负责教授决斗的教授还没到场,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伸长了脑袋鸟蛇似的张望着。
“嘿,你希望是谁教我们?”
“不知道,不过只要不是……”哈利的抱怨转化为一声叫苦,我也在心里应和了一声:吉德罗·洛哈特一身紫色长袍,满脸堆笑,光彩照人地走上了舞台;而他身边那个黑袍滚滚的,不是斯内普又是谁?
“我希望等会斯内普教授能留洛哈特一个完整的身子……”
我又看了看斯内普的眼神,好,不一定能留了。真不知道洛哈特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洛哈特说着,咧开大嘴笑了一下,“他对我说,他本人对决斗也略知一二,他还慷慨大度地答应,在上课前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我说,我可不愿意让你们这些小家伙担心——等我跟他示范完了,我还会把你们的魔药老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不用害怕!”
老实说,我比较担心你不能完好无损一点。
“来来来,买定离手:洛哈特和斯内普,谁嬴谁输?”
当他们在决斗场上互相致意时,我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斯内普能把洛哈特打进霍格沃茨地下五英尺。我建议你们别开这个赌局,没悬念。”
双胞胎听了也不丧气,他们笑嘻嘻地一左一右把我从前面往回拖。我回身给了他俩脑门一人一下。
“我还要看洛哈特怎么被打进地下五英尺的。”我说,“有事现在讲。”
“小金鸟,翅膀够硬啊。”弗雷德夸张地捂着额头,“那就待会讲——”
“——反正钱又不会飞。”乔治同样捂着额头,给自己兄弟使了个眼色。
好吧,我懂了。在洛哈特被斯内普一记快准狠的“除你武器”打飞出去、人群一阵骚乱时,我回头在自己脑门上来了快准的一下,顺势伸出手。
“如何?”
双胞胎露出故作神秘的微笑来,比了个数字;我睁大眼睛。
“你们把全校推销了个遍?”我问道,他们欢乐地击了个掌:“还没,主要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不过——我们可是很有门路的!”
天才。
压下心中那古怪的“果然如此”感觉,我也同他们击了个合伙人之掌。这时洛哈特已经从礼堂的另一头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开始和斯内普一起给其他人分组决斗。
“格兰芬多塔二楼走廊第一间空教室。”
“下周日晚七点。”
等等,那不是圣诞节吗——谁告诉你们我圣诞节要留校了?谁告诉你们我想在那天从斯莱特林地窖爬到格兰芬多塔了?谁告诉你们我有空了?
还不等我提出抗议,他们就惊呼一声,猫着腰从人群里溜走了;我回过头,斯内普正站在我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毫无波澜。环顾一圈,刚刚还在我周围的赫敏他们已经被各自分给了——噢,梅林的夏威夷花衬衫。
“奥布杰特,上这儿来。我想马尔福先生很乐意跟你进行一番友好交流。”
马尔福正站在台上,讥诮地望着我。我几乎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哈利的身影——他正和另一个斯莱特林高个子决斗,互相给对方扔“咧嘴呼啦啦”——好像站在这里的本该是他一样。
“来啊,奥布杰特。你这麻瓜种!”
他高声喊道。我摇摇头,甩甩魔杖走上舞台。洛哈特已经站在中间了,他面向我笑了一笑。
“面对你们的搭档!”他举起双手,“鞠躬!”
马尔福勉强点了下头,我则不知为何,行云流水地用魔杖画了个优美的弧度——仿佛决斗之前就该这么做似的。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我回给他一个不屑的微笑。
“举起魔杖,做好准备!”洛哈特看上去随时准备好了跳台,“等我数到三,就施魔法,解除对方的武器——只是解除武器——我们不希望出事故。一——二——三——”
我们都没等到倒数结束;在数“二”的时候我们几乎同时把魔杖举过肩头:
“速速击打! ”
“万弹齐发!”
脑袋上好像挨了什么重物一下,我差点一个踉跄跌下台去,所幸一切还在控制中;我叫出的六只鸟儿齐齐冲向马尔福的脸,打在他胡乱遮挡的手臂上变成一团团小羽毛,叫他连着退了好几步。人群中传来弗雷德的口哨。
马尔福不敢置信地瞪了我一眼,很快又挥动魔杖。
“塔朗泰拉舞!”
“倒挂金钟!”
这次我比他快,感谢塞德里克暑假提高班;不过我还是不得不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躲过那道跳舞咒。德拉科·马尔福面露惊恐地被吊了起来,他的袍子开始慢慢地往下滑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但我还没来得及接着出招,斯内普一个箭步冲上台把马尔福放了下来。
“只是解除武器!”他的脸色比平常更冷,“看看你们,就用这种滑稽的小丑表演代表斯莱特林?”
“噢——噢,没事的,斯内普教授。”洛哈特神色慌张地挥着手从舞台另一边跳了上来,面对斯内普一脸杀气,咽了口口水,转而面向其他同学,“我认为——最好还是教你们如何阻止不友好的魔法。”见没人反对,他的神色又轻松起来,示意斯内普到仍然明显惊魂未定的德拉科·马尔福那边去,而他自己则向我走来。
“怎么样?奥布杰特小姐?”他神采飞扬地挥动魔杖,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我知道你总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上次上课也是,这次决斗也是……好啦!我不会拒绝指导你这样一个好学生……”
他又挥了挥魔杖,一个明显花哨的花样。
“你知道吗?我在西藏时就是这样……如果你有兴趣,我很欢迎你下课后来寻求单独指导……”
?我还没来得及为后面这句话隐含的古怪意味提出质疑,他的魔杖就突然飞了出去;洛哈特急急忙忙地捡起魔杖,嘴里打着哈哈。
“我想我的魔杖有些兴奋过头了——”
但斯内普并没有理会他。他对着德拉科·马尔福耳语几句,就大步走向了舞台中间。洛哈特也把我推了出去:“好姑娘!”
好你个妈妈生的。我皱着眉头握住魔杖,马尔福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他压低了声音。
“你做梦。”我冷冷回道。
“我不希望这次再有人抢跑。”斯内普阴沉地说道,“三——二——一!”
马尔福挥了一下魔杖,大喊道:“乌龙出洞!”
随着一声炸响,他的魔杖头里爆出一条长长的黑蛇;它重重落到我们之间的台上,伸出蛇信,威胁地对我昂起蛇头。周围的学生纷纷往后退。
“你又打不过就叫爸爸了吗?小德拉科?”我往后退了两步跟那条蛇拉开距离,思索着到底是该用一个四分五裂还是倒挂金钟,但头脑突然传来一阵晕眩——该死,睡眠不足吗。德拉科·马尔福脸上得意的神情一瞬间消失了,他恨恨地咬了下嘴唇。
“不许你侮辱我爸爸!”他大吼道,伸出魔杖不知又对那蛇施了什么咒,随着一声闷响,一团黑雾爆开,那条本就粗长的蛇更是一下窜高了几英尺,狂怒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周围的学生急忙退开,甚至有人尖叫起来。洛哈特在我身后飞速地念了个什么咒,不过毫无作用——接着他直接跳下了决斗台。
“奥布杰特,不要动——”
斯内普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周围一下就陷入了黑暗,德拉科·马尔福消失了,洛哈特消失了,人群也消失了,只有我和那条暴怒的大蛇面对面。
不,似乎不只有我。
耳边传来了低低的、烧开水似的“咝咝”声。一只手取走了我的魔杖,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我的胳膊,仿佛让我抚摸这条大蛇的脑袋。
我似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离开。”*某个人懒洋洋地说道,*“到别处去……”*
那条蛇一下子变得柔顺而恭谨,它慢慢地伏下身体,慢慢地后退,慢慢地溶入了黑暗。我警惕地抬头看向那个抽走我魔杖的人——那是个非常俊秀的青年,穿着斯莱特林的银绿校袍,黑色的眼睛宛如深潭。他轻轻地笑了,但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你好。”他状若随意地转了转我的魔杖,然后,将它指向了我,“我又帮了你一次——那么,我的朋友,你是否应该给我合适的、没有欺骗的回礼呢?”
醒来时,我正仰面躺在礼堂被千根蜡烛照亮的黑色天鹅绒似的天花板下。大多数人都围在不远处似乎还有些茫然的哈利旁边,不祥地窃窃私语。那个神秘人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反而是贾斯廷·芬列里仍然惊魂未定。那条蛇已经不见了,斯内普手持魔杖站在旁边,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哈利。洛哈特则咬着嘴唇,好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某种激动情绪。
有人走到我旁边,蹲下来,他的影子遮挡了大部分光,他的手敷上我的额头。
“哈利·波特是个蛇佬腔……”达文·普利斯特好像只是重复着旁边学生们的议论,他低下头,“我去了图书馆……你知道什么妖魔有一双黄色的眼睛吗?”
我张了张口,但吐出的不是语句,而是汩汩的血。
“你要站起来吗?礼堂的地很不干净。“
他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