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有到可以游泳的季节，白曜和柳煜琛就在附近的商店各买了一双拖鞋，沿着海岸线散步。
“好不习惯。”
柳煜琛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扭二字，“我、我、其实很少……”
“那还是不牵手了吧。”
白曜直接道，“我不想勉强你。”
“不是这个意思。”
怕他松手，柳煜琛握的更紧了，“这个感觉很……温暖。你的手好热。”
“嗯。”
“小的时候，我很羡慕柳昂然。他们一家人出门上街，我婶婶会一直牵着他，就算他闹人，她也不会松手，怕他跑丢了。我小时候……我妈和我爸也是这样牵着我的，一左一右。”
“他们去世之后，我跟着柳昂然他们一家人出门，我只能一步不落地跟在他们身后，帮他们拿包，拿东西。要是我万一没有跟上他们，那我就要被他们遗弃了。”
白曜轻声笑了一阵儿，说：“如今，是你遗弃了他们。你过得越好，他们在牢里就越痛苦。日后如果你想去探望他们，我可以找我妈那边的造型师和服装师，把你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闪瞎他们的狗眼，哼哼。”
柳煜琛终于笑了出来，不是因为想象那样的场景，而是被白曜的这种心态给逗乐了。
两个人肩并肩，步伐缓慢，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从下午走到傍晚，一路上也见到了形形色色来海边玩的当地人或是游客，
柳煜琛也讲了很多他印象中的关于他父母的事。
比如，小时候他家里总是笑声更多；他爸妈生前的感情也特别好。
他爸爸叫柳成泽，很会宠人，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他都是先紧着应璇。因为他始终觉得，她年纪轻轻就跟了自己，绝对不能亏待了她。
柳成泽经常憨笑着，跟柳煜琛说：“你妈妈怀你生你都不容易，你别跟她抢。不够吃了，爸爸再去给你们买。”
夜幕降临，沿海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小吃摊位。
“饿不饿？”
柳煜琛拉着他，轻声问道：“要不要去那边逛逛？”
“好。”
因为白曜吃不了海鲜，两人就买了几份素食和两大瓶饮料，坐在沙滩上吃吃喝喝，拍照留念。
“很久没上游戏了。”
白曜看着远处的星空，忽然想起了游戏里的一个场景，就说：“再过两天就该放假了，到时候我们打打游戏吧。”
柳煜琛撅了一下嘴，“那天之后，我上线过很多次，但你都没有再上过游戏了。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我在网上看了，有人接游戏装修的单子，我们把游戏里的婚房装修一下吧……哦对了！之前游戏里结婚的时候，我还扬言说要奔现来着！”
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心态，白曜忍不住发笑：“我那时候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被我吓到跟我摊牌。”
“当时我确实吓得要命。”
柳煜琛叹了口气，“但后来……我一想，你又不知道我在哪里。其实，我那时候离你特别近，就在你家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坐大巴也就一个小时……”
白曜一听，抓起一把沙子就往柳煜琛的衣服里塞，“操！那你还不早点摊牌，早点过来见我！”
“我错了我错了！！哎呀——我再也不敢了！”
两人胡闹了一阵儿，弄得满身都是沙子，柳煜琛索性抱着他直接躺在沙子上休息。
“所以，军训的时候，你到底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当时啊……”
柳煜琛回忆起那时候的情形，眼里总是会多一丝柔情，“感觉你很阳光，很开朗。和我很不一样，但又是我最向往的存在。”
“现在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我衣服都湿透了，在那种情况下，看到你做俯卧撑的样子，我竟然起反应了……”
“嗯。”白曜点点头，“我知道。”
“？”
“什么？”
“我知道你起反应了。”
白曜回忆了一下，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被罚唱歌，做俯卧撑，后来教官看我完成的不错，允许我去喝口水？”
柳煜琛点点头：“记得。”
回想起当时白曜拿起杯子大口喝水的画面，仍然令他兴奋不已。
“我那时候从你身边经过，我看见了。”
白曜嘿嘿一笑，“你当时站姿很别扭，再加上你的裤子形状明显不对……作为男人，我一下就明白了，只是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因为我……”
柳煜琛翻身压住他，“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那天的感觉才喜欢你的，但是后来，我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样。”
“嗯？”
“以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柳煜琛认真道：“你刚跟我分手的那段时间，我为了防沉迷，曾在脑海中想象过你老去的模样。还是觉得……很心动，因为是你。所以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追回来。”
白曜把脸扭向一旁，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句：“我、我也干过一样的事……”
喜欢他的长相，只是入门。
只要入了门，无论以后他变成什么样，白曜都喜欢。
“那，我们，回酒店？”
“走，路上买几包小雨伞……螺纹和凸点的都试过了，我还是喜欢超薄的。”
……
五一假期过后，学校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试月。
在众人准备期末的时候，白曜和柳煜琛时不时在宿舍里秀一下恩爱，李锦洋和夏知曦则是在图书馆手拉着手复习；搞得陶林张逸方和严皓他们三个人，以每天被迫闻他们的恋爱酸臭气为由，让这两对小情侣请了好几顿宵夜。
在此期间，关于应璇与柳成泽夫妇的案件，一审结果也出来了，证据确凿，凶手正是柳成泽的亲弟弟与弟媳，二人被判无期徒刑。
据说他们二人因为不服判决结果，正准备提起上诉；至于柳昂然，因为故意伤害罪，欺诈罪，隐瞒案情，再加上他在那间仓库里打工的时候替别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被判无期，他本人没有提出上诉请求。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长的腿依然没有好全，商量之后决定由张逸方带回家养；宿舍里只剩下白曜和柳煜琛，在收拾行李。
这次，学校没有再通知说新学期开学要换宿舍。学生们之间的谣言也被制止，校领导表示，让男女生互换宿舍只是因为之前那一届的学生，女生占比比较大，之前的男生宿舍楼房间更多，能住下更多的人，仅此而已。
“嘟嘟啊，你们下飞机了跟我说，我和你周阿姨一起去接你们。”
小冰棒的案子破了，凶手被抓，最近一段时间白珺祎的心情变得特别美丽。她最终决定，之前交到柳煜琛手里的那个项目所产生的收益，都交由柳煜琛自由分配。
“你跟小柳说，这次再见面和以前的性质不一样，你把他带到家里来，那就是要正式拜见家长了，让他好好准备。”
“好，知道了。”白曜笑着回答。
电话挂断后，他就看到柳煜琛停下了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白曜一挑眉，“我跟我妈的电话内容，你都听到啦？”
“嗯。”
柳煜琛默默道：“我忽然很紧张。”
“哎，不要紧张，你跟我妈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既然同意了我们的事情，那你上门见个家长，其实是个礼数流程。”
“我……我担心我给她买的见面礼，她不喜欢。”
“心意到了就行，我妈这些年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这些身外之物她都无所谓。”
白曜说道，“我觉得，她应该更喜欢你准备的，小冰棒日记的手抄本。”
“嗯。”
柳煜琛点点头，“我觉得她应该会想要一份。我妈的日记里还有很多事情我不太明白，白阿姨也许知道，我可以跟她多聊聊。”
“快点收拾吧，收拾好了，我们就打车去机场了。”
……
六年后。
白曜走进电梯，按下33层，盯着电梯上浮现的楼层数字，一手松着领口的领带。
毕业之后他和柳煜琛就一起进了白总名下的分公司。
为了让他们两个得到更好的锻炼，白珺祎特意让他们从基层实习干起，无论是谁都不许在公司里替他们开后门，更不许跳级。如果要想晋升，他们就只能走公司的晋升流程。
辛苦了两年，他和柳煜琛终于被调到了总公司。一起共事了白曜才发现，柳煜琛其实是个超级卷王，熬夜加班他全都不在话下，什么脏活累活他也都肯干，俨然一副劳模的架势，硬是把白曜内卷的精神也给激发了出来。
而在今天，白曜终于荣幸地坐上了部门主管的位置，偏偏今天柳煜琛调休，在家休息。
可恶的柳煜琛，凭什么他的职位总是高自己一级！而且不多不少，总是就差一级！
“嘀嘀。”
打开门上的密码锁，进了门，白曜两下蹬掉脚上的皮鞋，一股舒适感自下而上，蔓延开来。
“回来了？今天辛苦了。”
柳煜琛穿着黑色的围裙，将手里端着的菜放在了桌上，“饭都做好了，恭喜你晋升！”
“哇，你做了这么多啊？”
白曜脱下西装，直奔饭桌，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有他最喜欢的烧鹅，炸鸡块，烤鱼，鸭汤，蒜蓉炒花椰菜，还有他喜欢的凉拌冰草和秋葵，以及两杯他最喜欢的那家蜜桃味果汁。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先洗澡吧，虽然早晨才洗过一次，但我身上沾了一股班味。”
柳煜琛走到他身后，抱住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凑近用力吸了一口，“你闻着香香的，别洗了。”
现在是夏天，虽然屋里开了空调，但两个人这样叠在一起坐着难免有些热。
白曜推搡了两下，笑着说：“好热啊，你别粘着我……啧，不对劲啊，怎么感觉有点硌？”
柳煜琛把脸埋进了白曜的脖颈见，小声道：“我想那个。”
“我真佩服你。”白曜感叹道，“这么高强度的上班，这周你上六休一，你还每天都有精力搞这些……”
“你不也是么？”
“……”
“好吧，那……就一次，我有点饿，想吃饭。”
“好！”
柳煜琛笑盈盈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白曜，我爱你。”
“柳煜琛，不要抢我的台词。”
白曜转过身子，抱住他，“我也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