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差点将对方勒过气,不断拍着略显单薄的背,马克西姆感谢命运女神带来林海,他终于不用去黑森种地了。
“兄弟你放心,你女儿以后我照顾,决不让她受委屈!”
“马先生,老爷他快让您勒死了。”
“哦,不好意思。”
当马克西姆美滋滋带着照片和嫁妆单子回柏林复命时,气消了一半的希姆莱本有些犹豫,但那丰厚发嫁妆让他忍不住咽口水。思考良久他委婉的让马克西姆去问艾德曼的意见,毕竟这事已经不少人知道了,他现在卡在尴尬的台阶上,上下都不是那么回事。
可那些嫁妆是真金白银的东西,他也舍不得。
当马克西姆准备敲锣打鼓庆祝艾德曼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试图让对方看一眼未来新娘,可最后那张照片却被撕成碎片丢尽垃圾桶,还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把马克西姆气的肝疼,学着艾因斯的模样跳脚指鼻子怒骂,恨不得揍这个倔驴一顿,他赶紧自己一个月的心血都喂了狗。
“人家已经同意了,希姆莱都签字了!你今天愿不愿意都要给我娶!”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死也不结婚!”站在办公室中间梗脖子对抗,此刻艾德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我就是当一辈子苦力,死外面我也不结婚!我是人!不是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姑娘!看上你是你捡便宜了!要不是我年纪大我都想娶了!”
“那你去啊!又没人拦着你跟和你女儿一样年纪的人结婚。不好意思,忘了你没孩子还是个老光棍。”
“行!你有种!你有本事你也打一辈子光棍!你以后结婚就是狗!”
气的吹胡子瞪眼,马克西姆不知该如何回复林海,只能留下两句狠话。而林氏父女相当豁达,只表示这件事强求不来,双方好聚好散也不丢脸,作为补偿马克西姆一封推荐信将兄妹俩送进了最好的大学,他实在没脸见林小姐。
而这场闹剧后艾德曼被送到了慕尼黑,是老沃尔里希的手笔,他到底还是看不得孙子在柏林受气。一番威逼利诱下再也没人敢提艾德曼的婚事,当然这并未换来对方的一点好脸色。
失去母亲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艾德曼脾气都很古怪,起码在那一年内,就连艾因斯也要柔声细语察言观色的和他讲话。他似乎将家里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推到了祖父身上,若不是他送父亲去战场,那这个家或许不会变成这样,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憎恶愤恨终于在第二年夏天爆发,失控的艾德曼差点掐死自己祖父,而这一爆炸性新闻让希姆莱脖子一紧,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再提婚配这事。
一直到艾德曼从垃圾桶里捡回摩西,他那古怪的性格才慢慢变得正常,艾因斯的工作疗法也很管用,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艾德曼终于变成希姆莱喜欢的模样。
可惜人并不是流水线制造的模板,而他也并未改变什么。
窝在床上看小说,感受到身后床垫凹陷,感受着粗糙指腹划过肌肤,数年前豪言壮语的人正黏在身上,今天他的脸色比毕加索的画还要抽象多彩。
“不是看不上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吗,现在出门右转圣母院应聘神父,或者买张车票去罗马修道院。”特有的阴阳怪气调调传入耳中,林安敢肯定艾德曼的肠子绝对青紫一片。
“我有眼无珠,我该死。”
“谁教你的中文?”
“马克西姆,我想和你说话。”
皱着眉转身,艾德曼说哪种语言都还可以,就连卡痰一样的法语都能说的好听,唯独中文,那奇怪的语调仿佛没被训练好的AI,甚至让她产生了恐怖谷效应。
换做平时林安肯定会一脚踢开他,但今天他貌似真的很伤心。戳了戳光洁的额头,翻身将对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柔软的金毛脑袋上。在看不见的角落无奈苦笑一下,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只差一点她就能实现移居瑞士的愿望,艾德曼也一样,只差一点他就能如愿。
但再懊悔也没用,林安不确定如果那时艾德曼告诉自己那个计划,她是否有勇气押上性命去冒险。二十一岁的艾德曼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一个奇怪的东方女人,也不知道时代的浪潮会将他推向哪里。
她们做错了,但又什么都没做错。归根结底,她们只是做了那时最好的选择,若非要挑出错来,那她们只是生错了时代。
但林安不清楚要是晚几年穿越,她是否能遇见现在的艾德曼,她们更可能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平淡过完自己的人生。
“什么都不要想,如果你是我的,那不管何时何地,你永远都属于我。当然如果你不属于我的话,那你也会想办法来到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 刚涂过面霜的手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轻轻抚摸断掉的眉毛,那双蓝眼睛永远倒映着她的身影。
“是的女士。”
撑起身体调整姿势,试图将主动权夺回手中。没有什么好懊悔的,如果真是命中注定,那他只需等待,等待那人出现。她甚至都不用靠近,只需一个眼神,他就愿意奔向她,即便路上长满荆棘得不到任何回报。
“Ich geh??re dir, mein liebster.”
艾德曼并未夺回主动权,撑起上半身,蜻蜓点水般的吻掀开夜之乐章。试图用欢愉忘记一切,透过窗帘缝隙林安看见飘落的雪花。
冬季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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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北国的人对雪景司空见惯,靠在卧铺上翻看刚买的骑士小说,只是瞥了眼窗外,维克多并不希望回到莫斯科时也是风雪相伴。
“伊万,伊万?万尼亚?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瓦西里耶夫!”
“我听得见。”
维克多的大嗓门引来隔壁的不满,忍受身侧传来的敲击,坐起身伊万下意识去找那片白桦叶,可惜他将其留在了巴黎,那个腐烂的大都市。
“你为什么把护身符留给那个女人,那东西已经跟你七年了。”看出他在寻找什么,放下小说她貌似猜到了伊万的心思,“你认为巴黎能和你长得像的会是什么人,劝你别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不是德国人。”不满的抱怨,伊万怎么会想到他歪打正着和德国宣传的雅利安那么像,但他也只回答了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掀开窗帘,夜空被雪景反射的更加明亮,望着孤单的几颗星星,伊万莫名想起那双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总是温柔笑着的。
“我只是觉得那些钱不够而已。”
“最好是。”
“明年夏天你准备去哪里?”
“你如果敢说巴黎,我就把你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