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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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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鸣自是按捺不住,殿下竟只给王妃瞧了左臂,不够。

他忙道:“王妃,昨夜殿下满身是血……”

“闭嘴,退下。”桓照夜又冷冷瞧了苏鸣一眼。

“苏护卫,劳你逐一细说。”庄疏庭眸中满是关切和心疼,瞧了眼桓照夜,又向香茗道,“速取金疮药来,要孙郎中的。”

“是,小姐。”

香茗急忙应声去了,苏鸣却一时不知该听哪位主子的,是说,还是不说。

“承祈,我想知道,”庄疏庭双手轻握桓照夜左手,望进他眼眸,语气除了满满心疼之外,还带了些许委屈和撒娇之意,“我担心你,你让苏护卫说完,可好?”

桓照夜双目幽深,锁住庄疏庭,不禁脱口应下:“嗯。”

“那属下,便都说了。”苏鸣惯会瞧眼色,忙不迭先道,“王妃,殿下隐瞒受伤一事,实是因殿下爱王妃至深,记挂着王妃的身子,唯恐王妃担心忧虑。殿下不愿王妃瞧见伤口,是怕伤口狰狞,吓着王妃。殿下一片苦心,还请王妃,莫怪殿下。”

“我知道的,我不怪他。”

琴馆雅间里郎中为他清理伤口,王府内两位太医为他拔取箭镞,他皆蒙住她双目,不让她瞧。

汝河上游漂来的那具狰狞浮尸,他亦蒙住她双目,唯恐她瞧见。

庄疏庭心间一阵酸软,眸中氤氲出水色,急忙垂眸遮掩。

苏鸣喜道:“是,王妃,属下多嘴。王妃,属下现就逐一细说昨夜之事。

“昨夜宣王先至蓝田郡,按殿下之谕,命郡守贾大人及工部黄大人,即刻着手山阳县百姓撤离及掘开堤坝诸事。

“谁知贾黄二人不光不听令,还设计将宣王软禁在公廨,又有数百私兵,将属下及其余诸护卫团团围住。

“万幸殿下带着人马及时赶至蓝田郡,又当机立断,下令以谋反之罪,诛杀贾黄二人及其爪牙。

“若殿下未及时赶至,汝河必将泛滥,汝河沿岸无数百姓,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话说那数百私兵,竟有大半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身手实在不凡。护卫们拼死相搏,虽最终将那帮私兵全部诛灭,却也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

“而殿下身先士卒,又兼那帮私兵,不知为何,竟是着意取殿下性命,殿下虽武艺超群,难逢对手,却要以一敌百,故也身中数剑,凶险异常。”

庄疏庭眉尖皱起。那帮私兵,定然又是杀手。一次又一次,简直阴魂不散!

“殿下记挂着王妃,遂将宣王留在蓝田郡善后,带着属下连夜赶回。殿下甫一回府,便径往王妃榻前,见王妃安睡,方略微放下心来,继而费心布局,以寻找下毒之人的线索。

“待安排妥当,殿下又急去沐浴更衣,不曾上药包扎,便赶来守着王妃。可巧殿下刚往榻上坐了,王妃便轻呼殿下之名,醒了过来。想来王妃亦是十分挂念殿下,连梦里都想着殿下。

“属下听昨夜随殿下同去蓝田郡的姜护卫说,殿下刚一出府便心绪不宁,久久不能平复,遂半道停下,命他回府,以查明王妃可是出了事。而王妃,竟果真出了事。

“依属下之见,定是殿下与王妃同心合意,心心相印,故有此感应。王妃,属下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鸣似想起什么,又道,“殿下与王妃,情深似海。属下们无不坚信,无论发生何事,殿下与王妃,定能缔结良缘,白首偕老。”

桓照夜淡声道:“你不去说书,倒可惜了。”

苏鸣那张略带稚气的娃娃脸露出些许得意,忙道:“谢殿下夸赞。”

“退下。”桓照夜面无表情,林止尚有半月才回,还需忍耐这话痨半月。

“是,殿下,属下告退。”

苏鸣不管该说不该说,已说了个够,再无遗憾。他急忙躬身行礼,往外退去。

庄疏庭心中百转千回,虽极力克制,忧虑之色也难以掩饰。

她双眸从桓照夜无瑕面容,移向他身上墨色衣袍,檀口轻启:“都退下。”

香茗将将返回,闻言忙将药匣及一叠衣袍置于庄疏庭面前,躬身行完礼,转身招呼一众下人齐齐退出,关上房门,同苏鸣一道,立于院中,巴巴望着房门。

房内,庄疏庭看向桓照夜,一脸郑重:“脱下衣袍。”

桓照夜瞧了眼药匣和那叠干净衣袍,心中了然。

他唇角微扬,柔声低语:“我知你心意,可我总归不舍得让你瞧见这些。”

庄疏庭语气轻柔,一字一句道:“既知我心意,便脱了吧。”

桓照夜轻轻叹息一声:“我总归都是要答应你。”

他抬手解开腰带,脱下墨黑外袍,露出墨黑中衣,再脱,方是贴身里衣。

本是素白的里衣,除衣领处尚洁白如新,其余被鲜血染红大半,恍若枝叶全无的猩红牡丹,一丛一丛盛放,艳绝,刺目。

庄疏庭面色一瞬煞白,眼睫颤了颤,泪珠无声滑落,右手缓缓抬起,往桓照夜胸前伸去。

甫一瞧见庄疏庭落泪,桓照夜便急忙停下正要解开里衣系带的双手。

左手伸出,将她右手握在掌心。右手本欲伸往她腰后,将她揽在怀中,因想起里衣已被鲜血染污,遂半途改了方向,转而往上,捧住她一侧面颊。

“别哭。”桓照夜双眸无限温柔缱绻,望进庄疏庭眼底,右手指腹轻轻抹去她面颊泪珠,声音又低又柔,“先为我束发,可好?”

“嗯。”庄疏庭左手抬起,覆上桓照夜右手手背,面颊微动,略蹭了一蹭贴着面颊的温暖掌心。

桓照夜心尖酥软,似要融化一般,自是不舍得将右手从她面颊移开,便一动不动,由着她。

而庄疏庭记挂着为他上药,未多时,便将右手从他手中抽出,左手握住他右手,带离她面颊,随即解下她发间所缚缎带,攥在手中,下了床榻。

眼见庄疏庭稳稳立于他面前,桓照夜方放下心,背过身去。

庄疏庭微垂首,双手抬起,将他半湿墨发拢在一处,挽成髻,高高束于头顶。

“发已束好,”庄疏庭弯腰打开药匣,“脱衣。”

“嗯。”桓照夜转回身,面向她,抬手解开衣带。

她一手握着药罐,一手拿着粉拂,往桓照夜面前圆凳坐了,默默凝视他。

眼前人眉飞入鬓,一双丹凤清眸贵气疏离,孤高至极,清傲至极,那束发的缎带略有些长,随意飘在耳边,又添几分闲逸。

只是面容苍白,毫无血色,比前几日略消瘦了些。

劲瘦身躯上,新添数道剑痕,有些鲜血已干涸,有些仍淋漓欲滴。

虽从染血素衣已可见伤情严重之一斑,待亲眼瞧见了,庄疏庭尤觉触目惊心。

她眸中湿润,上身前倾,往桓照夜凑去,手下干净利落,稳稳当当,用粉拂蘸了药粉,小心翼翼,轻柔无比,逐一为伤口上药。

上药之时,定然疼痛至极,而桓照夜一声未吭,只紧绷着身躯,额间渗出细汗。

她不由得越发轻柔起来。

一时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桓照夜默默凝视着她,见她全神贯注,将他视如珍宝一般,满心满眼的皆是他,细细为他上药,不禁眸中含笑,唇角勾起。

约摸一炷香后,庄疏庭立起身,绕至他背后。

眸光落在他肩胛,那处有道新伤,约摸五六寸长,可见肉下白骨。

她眼睫轻颤,泪珠夺眶而出,一颗接一颗,顺着面颊滑落。

待上完药,她放下药罐和粉拂,抬手探向他后背,避开新伤,极轻极柔,逐一抚过道道旧痕。

背上的手软腻轻滑,略带一丝凉意,如春日清风无声拂过,桓照夜身子僵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耳尖却染上一抹红晕。

身后传来轻轻叹息:“新伤旧痕,共二十七道。”

桓照夜默了半晌:“孙郎中有家传药方,丹参羊脂膏,早晚敷涂,快则月余,慢则半年,便可恢复如初。”

她说她最爱俊美郎君,她的诸位师兄弟他亦未见全,虽不知他们相貌究竟如何,但只怕无人像他这般,除了面容,无几处好皮肉。

这伤痕,祛了才好。

桓照夜正暗自思忖,忽地停下思绪,转头瞧向她。

待瞧清她在做什么,他双耳一瞬红透,声音又低又哑:“离离!”

手是凉的,唇是温的。

她吻了他!他的伤痕!

庄疏庭双唇从他肩头旧痕移开,轻声回应:“别动。”

她取出药匣中素帛,有条不紊,细致为他包扎。

又拿起药匣旁干净衣袍,逐件为他穿起。

随即解开他头顶束发缎带,墨发如瀑,披散而下。

“明日我为你换药。”庄疏庭柔声低语。

桓照夜转过身,抬手扣往她腰际,将她揽坐在怀中,定定凝视着她。

眼前人面白如玉,清眸湿润,眼周那抹粉晕比素日里明显许多,如春日桃林中盛放的桃花。

她每每落泪,便会如此。

他心疼极了。

苏鸣说对了一半。

昨夜受伤太重,他瞒着她,不光因不愿令她太过担心,还因怕她知晓后并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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