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龙举着手机，对面并没有开摄像头，他看不到云雀恭弥此时的表情，自然无从判断他的想法。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愿意为此支付代价。”
短暂的沉默，随后云雀恭弥的声音传来：“把手机给他。”
他？
但自称辛西娅，疑似云雀恭弥姐妹的女人已经从他手中抽走了手机：“有要和我商量的事？真令我感动。”
“你想利用他做什么？”
他？李月龙看着辛西娅，这个词这次指代的应当是自己。
“他激起了你的保护欲？”辛西娅神情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别转移话题。”
“还记得李王龙吗？”辛西娅问。
“我应该记得他吗？”云雀恭弥反问。
“他是李王龙手中的一把武器，看起来却并不想受控制。”辛西娅大大咧咧地说，似乎根本不在意李月龙是否能听到对他的评价。
“感同身受了？”
“真刻薄，不过你会这么觉得还挺让我惊讶的。”
“怎么，我说中了？”
“没想到你觉得我这么有同理心。”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别转移话题。”
辛西娅轻笑：“我有一个主意。”
李月龙望着他。
“李王龙想要亚修·林克斯，是因为他觉得可以用山猫可以在迪诺·格鲁兹那里换到香蕉鱼——至少是入局的机会，我没说错吧。”
“我记得李王龙刚刚借了辆卡车给山猫，他已经和格鲁兹和解了吗？”云雀恭弥问。
李月龙的手指微微捏紧：“我不了解其他的细节。”
辛西娅轻笑：“有我们这个共同的敌人，还有什么事不能相互体谅呢？”
“你的计划是？”
“既然他可以换到这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行？”
一瞬间李月龙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是想——”
“哦呀？你已经猜到了吗？”辛西娅粲然一笑。
李月龙平复了一下呼吸，心中念头急转，缓缓开口：“你，你先前是怎么变化成云雀的样子的？”
“是幻术。你似乎也有一点天赋呢，虽然还很微弱，但脑子很好。”辛西娅说着，露出绮丽的笑容，“真想直接拿来用。”
李月龙压制住心中的不适，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你想代替我，或者我身边的某个人，借此接近大哥？”
“你或者你身边的人有资格了解吗？”
李月龙沉默。他只是一把武器，还没有重要到能被拿上谈判桌。
半晌，他又开口：“你想代替大哥？”
辛西娅向他一笑，却没有回答，拿着手机问：“你觉得呢？”
“亚伯拉罕的宅邸有什么收获？”云雀恭弥不答反问。
“哦呀，堪称大丰收。”辛西娅愉悦地笑，“我找到了一个密室，里面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她拍了拍手底下的纸箱。
“而我们现在，恰好遇到了一位毒理学的专家。”
“这刚好能回答你的问题。”
“恰好……是吗。”云雀恭弥嘟囔，“我知道了。”
“你的看法是？”
“先回曼哈顿。解读资料需要多久？”
辛西娅望向李月龙。
“我说不准。”李月龙对所谓的香蕉鱼并无了解。
辛西娅没有纠结：“那么明晚曼哈顿见，我这边看看还能不能搞到其他有意思的东西。电脑还没有检查过呢，既然来了，就要彻底搜刮干净才行。”
“……随便你。”
电话挂断，辛西娅向他笑了笑：“加油吧。”
李月龙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了正向外走的辛西娅：“楼下的那些人……”
“大多数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好用。”辛西娅嫣然一笑。
这个女人——这个人很危险，李月龙能感觉出来她不全是在开玩笑。但他掌握的筹码太少，如果想要有所作为，必然需要冒更大的风险。
代价……如果想要得到某样东西 ，就需要付出代价。
等价交换，长久以来逆来顺受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权利。
要牢牢抓住，不管是辛西娅还是云雀恭弥，亦或是四月一日君寻。
他也有不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电脑设有密码，好在六道骸知道几种方法能绕过防火墙。虽然废了点时间，但他到底还是完成了这件事。
毕竟他拥有黑客的“能力”。
大多数能力，概括起来，不过是经验的集合。
也就是，记忆。
完全激发的轮回眼，能让六道骸突破躯体的防御，触碰灵魂。
再之后，无外乎接纳，或吞噬。
但追根究底，两者并无本质的区别。
正因如此，虽然六道骸可以凭借这种方法快速地、永久性地掌握能力，但他仍然很少使用。
若是用那店主的理论，他以承受他人全部的记忆为代价，实现掌握能力的愿望。
偶尔，他会想，他得到的，与他付出的，是否真的等价。
偶尔，他也会想，这具躯体之中的灵魂，“六道骸”能够占到几成。
大多数时候，他无法得出答案。
好在，只是偶尔才会想。
毕竟他也有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云雀恭弥大概不会懂，他想要做的并非复仇，只是想要——
六道骸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或许他单纯追随着灵感的启示，去做那些需要他去做的事。
当然，也得谋得一些利益才行。
他粗略浏览了一遍电脑中的资料，和他了解的信息有些出入，但问题不大。既然存在密室，那么密室之外的东西大概率只是障眼法。
但秉着来都来了的思路，他给电脑中的信息也做了备份。
等进度条移动的时间里六道骸一边浏览新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库洛姆聊天。如他所料，李王龙与迪诺·格鲁兹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会面，旁听的库洛姆已经向云雀恭弥那边传达了会议精神——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格鲁兹点名要的并不止亚修·林克斯，奥村英二和翁肖达都赫然在列。
“就算是想要换口味，好球区未免也太广了些。”六道骸对此发表评价。
“或许他只是想借此钳制亚修。”库洛姆说。
“唔，有道理，他的倒霉老哥已经死了，针对父母派出的杀手也被云雀解决，能威胁到那只山猫的把柄，确实已经不多了。”六道骸赞同。
“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六道骸知道库洛姆的同理心跟他不在一个数量级，没有反驳，安慰道：“就算他们自己靠不住，你也能相信云雀吧。如果他这次还能把自己折腾到监狱里去，那我一定要嘲笑他一辈子。”
一声轻笑：“骸大人，您确定要用这种可能去嘲笑云雀桑吗？”
“你在嘲笑我吗，亲爱的库洛姆？”
“当然没有，只是建议您不要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别人手上。”
在复仇者监狱蹲了不少时间（算上被逆转的未来还得再翻几番）的六道骸耸了耸肩：“要是觉得这种程度就能让我动摇那才是真的会被我嘲笑。”
“弗兰还说您对此耿耿于怀，我就觉得您一定和犬一样完全不在乎了。”
“和犬一样是千种教你的说法吗？”
“也许是吧。”
“那个小子！”骸咕哝了声，转过头去，“有人来，我去看看。”
“资料寄出了吗？”库洛姆问。
“真遗憾，物流现在都还没联系我。”
“请您小心。”
“我要是在这里翻车了绝对会被云雀嘲笑一辈子，所以我绝不会有事。”
“咳，其实我觉得云雀桑不会惦记着嘲笑谁一辈子这种事。”
“那你就错了，库洛姆，那家伙可是相当记仇呢。”
“恕我直言，骸大人，他不会在意您输给了谁，只会在意他自己输给了谁。”
“所以他才是最傲慢的家伙，而且锱铢必较。”
“说出这种话的您才更像耿耿于怀的那个，骸大人。”
“你让我感受到了背叛，库洛姆。”
“不好意思让您伤心了，有些话藏在心里，会让您看起来更酷的。”
“我更伤心了，亲爱的，我会说出来单纯是因为听者是你。”
“我很荣幸。”
“哦呀，哦呀哦呀，库洛姆，你猜我们抓到了谁？”
六道骸下到楼梯的转角处，正好看见李月龙将一根针从躺到在地板上的男人身体里拔出来。他之前在他的幻觉中也见识过了这种手段，如果不提前防范，确实容易着道。
“难道是亚伯拉罕·道森？”
“那倒没有，不过也是我很想见一面的人。”六道骸笑，随后扬声问，“你没把他杀了吧。”
“只是让他麻痹了。”李月龙说着，将男人从地上拖起来——正是他一直想要接触的道森之一：亚力克西斯·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