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云雀前辈付出的代价。”
山本武微微睁大眼睛:“代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沢田纲吉目光上移,落到四月一日平静的脸上,肃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四月一日简洁地回答:“这是实现你的愿望所必须的道具。”
“我不明白。”
“在某一刻,云雀君会需要它。”
“某一刻?”
“是的。”
“他们会遇到危险?”山本武皱眉,“可是指环……”彭格列指环此时还在英国,最快也需要两个小时才能送到。
里包恩则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云雀需要它,那你要如何将它交给他呢?”
“既然他们因梦之书穿越时空,那么若要寻找,最方便的媒介同样是梦。”四月一日略一停顿,“别担心,我对梦境还算了解,在我还没有办法离开这家店的时候,就是通过梦境完成各种委托的。当然,这与其他的寻踪法术一样需要媒介,也就是这枚琉璃珠。”
法术三人都不太懂,并不如何关心原理,或者说他们有更关心的事:“云雀前辈能恢复原样?”
“如果你指的是像原来一样,那么不行。”四月一日在沢田纲吉欲言又止的注视下继续说,“他确实已经失去了它,破镜是无法重圆的。”
“为什么会这样?”沢田纲吉轻声说,山本武看着他,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云雀还能使用它吗?”里包恩忽然开口。
“可以,它已经成为了一件道具,事实上,任何掌握着方法的人都能够使用它。”说着,四月一日拿起那枚琉璃珠,几秒钟后紫色转为蓝色,火苗腾起又熄灭,琉璃珠重新染上深紫。“不过它来自云雀君,云属性的火炎才能完全激发它的力量。”
默然无语,四月一日又开口:“如果没有问题,我现在就着手去联络他。”
“……嗯,麻烦你了。”沢田纲吉迟疑地应道,目送四月一日离开。
片刻的沉默,山本武叹息了一声,拿起一块小点心丢进嘴里:“看来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从未了解过的事。”
“是啊。”沢田纲吉应了声,望向若有所思的里包恩,“有什么问题吗?”
里包恩摇了摇头,感慨道:“虽然世界上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最近一段时间出现得也太过频繁,让我忍不住怀疑……”
“怀疑……?”
“没什么,或许只是我多想了吧。”里包恩摇摇头,“倒是蓝波的那个梦,不知道能解析出什么线索。”
“对哦!”既然知道梦与云雀恭弥他们的处境有关,就不应该简单地放过,沢田纲吉立刻掏出手机给蓝波打了电话。通讯很快被接起,沢田纲吉精简了问候,直奔主题:“蓝波,关于那个梦,对,就是先前你给我讲的那个梦,还能再给我说说吗?”
梦本身并不复杂,甚至没有任何复杂的情节,两三分钟就能复述完毕。情节也不是重要的,沢田纲吉定了定神:“蓝波,梦里的那个古堡有什么令你熟悉的地方吗?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
“见过?唔,我想想……”蓝波冥思苦想。欧洲本就盛产古堡,蓝波经常跟着哥哥姐姐出去玩,也算颇有见识。沢田纲吉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嗯了一会儿,蓝波忽然叫到:“我想起来了!”
“在哪里?!”沢田纲吉立刻也精神起来。
“学校!”
“啊?”沢田纲吉愣了一下,他开着免提,山本武和里包恩也能听见蓝波的话,彼此眼中都透露出几丝迷茫。
“在学校啦!阿纲不是也来参观过吗!”
沢田纲吉努力回忆了着蓝波的学校——但班克罗夫特中学,虽然确实有相当悠久的历史,但他从来没有把那高大明亮的校舍与古堡这个词联系起来,而且他从未听说那里有什么马雕像,校舍前面只有一根立柱!除此之外,如果云雀恭弥和狱寺隼人只是被传送到蓝波的学校,为什么会如此彻底地失去联系?
然而还没等他苦恼,蓝波又接着说:“当时我们有参观过校史馆吧,里面有很多的照片,我当时还拉着你看过呢!”
沢田纲吉一怔,他确实跟着蓝波参观过校史馆,但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他身旁的山本武忽然说:“如果是这样,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沢田纲吉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上来,我记得当时狱寺拍了好多照片吧,不知道有没有拍到那一张。”
“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去学校!”
“我们先找找看。”沢田纲吉连忙劝道,生怕蓝波一跑出去也遇到怪事,“你先在家等一会儿,你看玛蒙已经去找你了,你总得迎接他吧。”
“好吧。”蓝波果然吃这套,沢田纲吉松了口气,忙联系部下去查照片的事,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分钟后一张照片传到了沢田纲吉的手机上,众人凑过来看,画面上是被蓝波揪着头发的狱寺隼人,山本武恍然道:“这张照片是我拍的。”
沢田纲吉顾不上黑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的背景上:墙上的相框里,一女一男站在一处马雕像喷泉前,在他们背后,古堡威严。相框的右下角写着:R.林德曼女士与N.范马南校长,1947。
沢田纲吉忙把照片发给蓝波,很快得到确认,这雕像和两人背后的建筑完全符合他梦中的样子。
另一边山本武也已经谷歌完毕:“这位女士拥有一个相当简短的维基词条,全名是莉塔·罗米利·林德曼,她在1947年初资助过班克罗夫特中学修建新网球场。而这所建筑,很大几率就是她的私宅——她是一位子爵的遗孀。”
沢田纲吉默然无语,那一次班克罗夫特中学组织了舞台剧,蓝波在其中出演一个重要配角,守护者们除了云雾都去看了热闹,狱寺隼人大约也是因此对这个地方留有印象——没想到印证在此处。但他很快又振奋起来:“这地方现在怎么样?”
山本武打开谷歌地图,过了会儿遗憾地摇头:“没找到,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拆除,维基里注明的地址现在是个游乐场。”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他虽然也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难免还是感到了几分失落。他看着照片里气急败坏的狱寺隼人,无声地问:你们会在哪里呢?
但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为他们的寻人工作开了个好头,又过了会儿,四月一日又带回了真正令人振奋的消息:“我已经联系上了云雀君。”
“他怎么样?”沢田纲吉立刻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很遗憾,云雀君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和那位狱寺君并没有分开,只要能拿到梦之书,我随时都能将他们带回。”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沢田纲吉难以抑制自己的笑容,但随着情绪的放松,精神的疲惫才越发凸显出来,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把已经半温的茶水一口喝掉。然后他才想起来什么,表情恢复了郑重:“谢谢你的帮助。”
四月一日微微颔首:“在书送来之前,你们请随意。”
其实沢田纲吉留在这里等待的意义并不大,办公室还堆积着如山的工作,但同时他觉得在看到他的两位伙伴安全归来之前大概是没心情工作的。山本武和里包恩本就是陪同他而来,当然也一同留下。四月一日见他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邀请他们去到先前的和室,小全小多也端上了新的茶与点心。
原本呆在房间里的只有摩可拿,看见沢田纲吉也开心地跳到他手上与他打招呼。山本武颇感新奇地看着这只黑团子,摩可拿也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里包恩倒是没展现出特别的好奇心,只是问四月一日能不能把茶换成咖啡,然后他的愿望也获得了满足。
“威兹曼先生还好吗?”沢田纲吉问候着这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友人,他之前承诺过可以为他解决在这个世界的身份问题,但并没有等到他。
“他遇上了来看望我的朋友,选择加入他们的旅行。”四月一日简洁地回答,沢田纲吉安下心来,不由也有些羡慕——他现在并不缺乏出差的机会,但并没有什么机会玩乐,甚至于近半年来最接近的也是与云雀恭弥在法兰克福的街头漫步。或许他也该稍微休息下了,要不,就去看蓝波的比赛?
几人随意交流着,时间也很快过去,如同沢田纲吉的预料,瓦里安和玛蒙一起跑去了英国,参观过事故现场,回收了指环、幻书和蓝波,便打道回府。夜幕降临时,他们重又踏上意大利的土地。只是在场的八个人里居然没一个人能看到店,最后还是山本武跑了一趟取回了指环和书。
“他们进不来,斯库瓦罗超生气的,真的没有关系吗?”山本武把幻书交给四月一日的时候问,后者微微笑着:“不用担心,店并不是实际存在于你们的次元,只是在那里开有通道——他们就算破坏了墙壁,也没有办法进到店里。”
“这还真是神奇。”山本武笑道,不过沢田纲吉倒是担心起可能存在的赔偿问题。但当四月一日翻开书,他的心思就全不在那里了。
“现在,我会通知云雀君,让他做好准备。”说着,四月一日的手抚过书页,闭上眼睛,身体也放松下来,呼吸沉静。三人交换了眼神,屏息以待,几秒钟后四月一日睁开了眼睛:“好了。”
“我给他们留了一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我就会施展法术。”四月一日解释了一句,几人的视线便集中向房间一角的座钟。钟摆徘徊着,指针滴答,一分钟转瞬即逝,随即四月一日的手按在幻书精致的烫金封面上,闭上眼睛,随即白光从他的掌下涌出。他抬起手,书页便在无形的风中哗哗翻动,很快停在某一页。白光更浓,四月一日闭上眼睛,额发及和服的下摆在渐强的风中飘动着,几乎是一瞬,白光骤然膨胀,隐隐约约透露出熟悉的人影。沢田纲吉欣喜地站起来,张开手臂:
“云雀前辈,隼人,欢迎回来。”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