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陈岳风说的，裴亦杭不计较，不见得所有人都不计较。裴的伴侣来过几次，虽没有进一步上升纠纷，终究是有些强硬来AX面谈了几回。

而现在裴说是确定了调去四部，这次过来处理些遗留问题后，若不专程邀约，下次再见面可就要看缘分了。

当事人语焉不详，沈玫众人也大概听出来，这些事情，总归是有点关联的。不过提起伴侣，裴亦杭眼神飘忽，也不太自在。

沈玫闪了闪眼睛：“伴侣？”

“……就是他那个伴侣，好像是你同学，对吧？”何蒙予看向裴确认。

“嗯，以前的学弟。”

“伴侣？运气挺好，”陈岳风也来了劲儿，“就是你这种情况最好啊，找到另一半一点不费劲，这身边人，还不肖多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伴侣。

大家都知道前情提要，虽然前女友关系不错，异地还是难免有些波折坎坷。而现在嘛……毕竟是匹配很高的伴侣，好像也不失美事一件。

“嗯。”裴亦杭点点头，却没有多做介绍。

沈玫忙着夹菜吃菜，听着裴亦杭敷衍地应付其他人的说辞，却没肯多说几个字。

可以理解。

她顶多是来配盘凑人的，今天这主题还是何蒙予的身上，主人公今晚才是难受得很。裴亦杭的事情，多说无益，只是伤口撒盐。再者说了，木已成舟又没什么好安慰，说什么话也不过是戳人伤口。

哎。

何蒙予摆摆手，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沉默，沉默，一扎接一扎地喝，旁边的人也就无言，无言，一扎接一扎地陪。服务生来端了一轮又一轮。

这一桌是坐了一圈饮水机吗？怎么一直喝着不带停的。看得她想打水嗝。

只有沈玫一顿狂炫，吃得满足。

酒精度数低，就像是发酵的气泡水，不怎么醉人，但以量取胜。

喝到深更半夜，还是醉倒两个。何蒙予烂醉如泥，苏维维半梦半醒地搂着何嚷嚷着要打车陪着何送到家，再给何家人好好说道安慰安慰。郑颖看不得两人在大街上发酒疯，联系了家人开车来接，顺便把这俩人送到家门口，免得出事；陈岳风是休假好好的被强拉来作数，勉强顺个路，一起上车。

空间有限，剩下的三人就留下自行打车回家罢。

沈玫：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吃瓜路人沈玫不是直接负责人，摘得干净，逃过一劫，但沈玫这下也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对alpha和omega之性别，有了问题，不细究就罢了，真要较真上了秤，可就不好说了，还真有些说头。

时间太晚，地铁停了；还是园区夜间打车排队高峰期，车不好等。

几人走到路口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坐在店外，随缘等车。

沈玫心事重重，双手抱胸，已经开始神游继续完善她对abo社会的知识库。

曲秦有点喝多，买了一瓶甜水缓缓。

裴亦杭拘谨地坐着，一刻不停地刷着手机。

这时候真不好等空车。

三个人就像演着默剧，安静地待在路口，只是默剧只默了三个主角。

看着裴亦杭紧锁眉头地点按着屏幕，沈玫没忍住，问了出来：“……所以现在，你们，是吗？”

不管怎么乐子人，沈玫还是感觉裴亦杭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思。

裴亦杭一直点着手机，迟迟地嗯了一声，迟到沈玫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你……等会儿他会来接？”沈玫不知道该聊什么，好像聊什么都不合适。

裴亦杭挠挠头：“那倒不是……还在，适应中。”

就算结局确定，在到来之前，他还在保持着距离。

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复杂又麻烦。

沈玫没追问下去，反倒是裴亦杭开口关切：“那个，是沈姐的家人或者朋友吗？是什么情况呢？严重吗？”

沈玫：啊？

她没家人啊啊不对她不是这意思他突然问自己的家人干吗难道互相认识不对吧他只是AX的同事难道还有其他人际圈？

沈玫明显宕机，裴亦杭望着她怀疑的眼神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就是那天……你去探望的人。”

“啊——啊——没有——”沈玫终于找回了那丢失的记忆，尴尬的碰面。

没想到他还记得之前的事，还蛮心细。

“没有，没有探望的人。”沈玫摇头。

“真的？”裴亦杭表情有点委屈，好像是她故意在隐瞒。

“真的真的。”

“但是刷ID卡，一般是需要诊疗的患者才有的；患者的指定探望人过来可以办理短期……但一般登记一下也就可以了。”

裴亦杭：委屈，但不说。

啊……

所以她现在否认探望，那么最开始她就露馅了呗。

年轻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世界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距离产生美啊。

朦胧一点不好吗。

沈玫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圆不回这个借口，这谎言弥补谎言有点难度啊。

加上裴亦杭之前就自己把家底掏出来说了个彻底，自己好像一点小事还藏着掖着般……会不会显得很生硬冷漠啊……

她能刷卡，大概是因为——

哎，还是大方一点，做一些等价交换吧——重要的是她真没想出其他理由。

沈玫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以前我性别检测错误，所以后来就——有记录，刷卡也可以吧。”她耸肩，略过了详细的解释。

“啊……？”

“嗯。”

裴亦杭震惊，瞳孔地震，咽了口唾沫，试探着：“以前……不是beta？”

“是beta，只是测成了alpha，”沈玫表情严肃地纠正，“不过都过去啦，又没什么。”

坦诚换坦诚。

诚了，但只有一点点。

这个话术，按之前和林齐琛了解的，是能够公开、说得通的。

拜托，她根本就没有abo的性别，怎么可能有真话。

沈玫感到身后窸窸窣窣一股寒气，警惕回头，瞬间镇定下来：“你干嘛。”

“说什么呢？”看着旁边两人隔绝世界小声蛐蛐中，曲秦也伸脖子凑热闹。

“啊。没什么。”裴亦杭防备得很，赶紧闭嘴。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看着曲秦探究的眼神，沈玫担心曲这边又生些多余的猜测——这坦诚就没意义了。

做戏做全套。沈玫松了口：“没事，聊聊，没多大事。”

曲秦半信半疑：“真没事？”然后转向裴，“聊什么呢～？”

裴亦杭有些犹疑，沈玫淡然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吧，又没啥。”

“……就是，沈姐，以前是alpha。”

“蛤？”曲秦一脸懵，看着沈玫的反应。

“嗯。”沈玫撇了他一眼，发出一声闷哼表示肯定。

曲秦酒醒了大半：“啊？？？啊啊啊啊？？你以前是——”

“——嘘嘘嘘！”全程装酷的沈玫终于呲牙咧嘴，示意他赶紧消声，“至于吗你？大惊小怪。”

“你也是异常分化？”曲秦清醒了，自觉失态，赶紧压低声音，眼睛都瞪圆了。这要命的极小概率全在自己身边？

“那我可不是啊，”沈玫把额前的碎发抓到脑后，认真解释，“小时候检查查错了。”

“意思是——本来是beta，测成alpha？”

“嗯。”

“但是被误认成alpha，会不会也是比较厉害的beta。”

“那我不确定。”

“那岂不是后来你按alpha的身份生活的。”

“嗯。”沈玫全程不带脸红。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什么时候，稳定了就发现了呗。”沈玫一脸淡定，谎话张口就来。

这个世界alpha和omega的稳定期因人而异，只能大概概括为在成年状态时趋于稳定。这个回答很模糊也很合理。

……曲秦沉默，没有说话。

沈玫没再开口，裴亦杭也不敢说话。

好好好，又冷场。这车什么时候能来一辆啊！

毕竟不是当事人，沈玫的表演略有瑕疵，稍显遗憾，只能给自己打个3.25分。

虽然释然得稍显浮夸和僵硬，但这种掩饰反而让不知情吃瓜群众更觉真实。

终于打到一辆车，两人让较小的裴亦杭先赶车回去，缩减沉默范围，剩下两人继续等着。

突然起来一阵妖风，两人打了个颤，抖了抖衣服。还给曲秦刮出一句莫名的话：“咳咳，那个，你想不想去alpha专属的酒吧？”

“蛤？？”

“你就说想不想……我有办法。”

“为什么提这个……”

“哎，如果你想的话，就当是给前alpha圆个梦……”

“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