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南门有好几家花店，再过一阵圣诞节，花价就会暴涨。

这才月初，绣球花15块钱一盆，便宜得很，但关键是，眼下是冬天，绣球花它不开花啊！

“……送一盆光叶子，不合适吧？”徐照眠看向凡越，两个没常识的人，来了花店才知道人家绣球四月才开始开花。

凡越挠头，这确实不合适。但她也不知道涂丽丽还喜欢什么花，随便买是不是不合适？

“送朋友吗？君子兰怎么样，这盆君子兰开得好！送朋友非常合适！”花店老板见两人犹豫，开始推销留客。

君子兰寓意朋友间的感情忠贞不渝，好像也不适合她们这尴尬的室友关系吧。

凡越看了看徐照眠，犹豫：“不然买束百合吧？”

“百合啊？”徐照眠想起两人在山茶花树下关于女同的论调，“你确定？”

“算了算了，再看看。”凡越十分聪慧地理解了徐照眠六个字却一串转音的意思。这真不能送百合，涂丽丽那么敏感的人，万一觉得她俩是在讽刺她的性取向，那不是彻底完蛋。

两人尴尬走出花店，想起还没吃午饭。

上次东门吃卤菜是凡越请的客，礼尚往来，徐照眠决定请对方吃毛血旺和烤肉串。

南门这个点生意不多，加上周二，两人没等多久，就开始动筷。

要说这样没课上的大学日子还是挺幸福的，尤其是饭后还可以接一杯奶茶。

“你点了三杯啊？”吃饭的时候顺手下的单，就在隔壁两家店，吃完刚好拿。凡越接过属于自己那杯，“你一个人喝两杯啊？”

“给人带的。”冬天嘛，有杯奶茶握在手里，想想也还不错。徐照眠小心提溜袋子，转头瞥见凡越意味深长的眼神，“干嘛？”

凡越：“给游春带的？”

“不行？”南门靠着法学院，走过去没多远就是宪法日宣传会场，这不是刚好顺路。

凡越：“她让你带的？”

徐照眠：“……嗯，对呀。”

“那还行，我还以为你主动给游春带呢，想着你这么懒，不是我强烈要求，都很少给我带。”凡越吐槽。

徐照眠呵呵两声，没少给你带。低头瞥了眼手中的袋子，不知道游春喜不喜欢喝，她很少见对方买，特意点的花茶，少糖。

＊

下午两点半，许多学生在上课，宣传会现场没什么人。

游春坐在摊位前，和外联部长宋华璋一起整理物资。

下午最后一门课是4点10分开始，她俩坐一会儿了3点50也要走，场子就交给其他没课的部长和干事。

这会儿空闲，宋华璋：“你和孙熙文的矛盾还没解决？”

当时那个事的处理方式，虽然支持游春的较多，但过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觉得是不是太得罪人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游春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找了张湿巾，把海报架上的灰尘擦了擦。

宋华璋是了解游春品行的，自然知道这不可能：“你得尽快处理，不然总放任别人在背后说你，传久了不太好听。”

徐照眠也提醒过这件事，游春顿了顿，再次应下来。

两人整理好物资，除了课间十分钟活跃一阵，剩余时间便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

游春点开微信，本想问黄月有没有时间帮她约一下孙熙文，看见辅导员周元龙有三个未接来电，皱了皱眉，先拨过去。

电话那边响很久才接，周元龙：“游春，在哪儿呢？”

游春：“宪法日宣传这边。”

周元龙：“来法学院一趟吧，哦对，孙熙文，你把她也喊上。”

*

徐照眠和凡越慢吞吞晃过来时，已经三点半，物资处只剩下宋华璋一个人。

“欸，法学院的同学呀，来参加一下我们宪法日的活动吧！”宋华璋在游春住的地方和徐照眠打过一次照面，加上凡越是同班同学，很自然地就打起了招呼。

凡越是自来熟，别人对她友善，她便对别人热情：“抽奖问答还有吗，听说好多奖品的。”

宋华璋：“有呢，今天价值1204的大奖还没送出去，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1204，好多！凡越眼睛亮起来，拽了拽四下张望的徐照眠：“先抽奖呗，快点，待会儿下课了，好多人过来抢。”

本次宪法日活动的奖品准备得多，课间和吃饭潮的时候确实人多。

宋华璋嘴甜，夸凡越聪明，转头抱来知识箱，又喊干事过来拍照：“规则很简单的，先抽知识箱内的题，答对了的话就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每人仅限一次噢！”

“来来，你先抽。”既然是宪法日的题，题目多半和宪法有关，凡越想起自己大一上的宪法才考64分，堪堪及格，突然有些胆怯。

徐照眠才考60分，这分数多半是老师捞起来的，更不好献丑，忙把凡越推到前面：“你说的要玩，你自己玩，别喊我。”

“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为了宣传嘛。”宋华璋不愧是外联部部长，一双眼睛永远笑眯眯的，不让人尴尬。

对方都这么说了，凡越只好硬着头皮把手伸进问题知识箱里。

[我国2018年宪法修正法案规定了哪些内容，请说出四点。]

2018年□□是目前为止最新的修正案。凡越摸了摸鼻尖，她肯定是有印象的，可是要说出四点内容，好像有些勉强。

“我捋捋，”凡越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主席新思想，党的领导，监察委员会……还有什么来着？”

凡越望向徐照眠，试图求助，徐照眠移开目光，当没看见。她也只知道这三点。

“还有什么来着！”眼见抽奖的机会即将失之交臂，凡越很着急，“我想想，我想想，哎，那个那个……就是那个，那个！”

说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哪个，宋华璋抱歉地看了凡越一眼，给她送了个小钥匙扣以作安慰，好歹说出来了三个点。

“你呢，徐，照眠同学？你也来试试？”宋华璋听游春说过这个漂亮女孩的名字。

徐照眠摇摇头，她不想来，开口正准备问游春怎么不在这儿，便被凡越把爪子抓起来。“来呀干嘛不来，”凡越说，“帮我再抽一个奖品，你看那热水袋还不错，我非常需要一个！”

徐照眠真不想来，但被凡越推着攘着，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驳她的面子，只好随便抓了一个。

[行使宪法规定的选举权，要满足哪三个条件？]

“这个！这个好！我抽到这个多好！”凡越盯着纸条，率先乐出声。

徐照眠定睛看清，也无奈笑了笑，好吧，运气是还可以，这道题不仅期末考试考过，还有口诀。

中国人，十八岁，未剥夺。很简单的。

“没抽中别怪我。”热水袋好歹是六等奖呢，徐照眠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六、六、六、六我靠，一等奖！眠姐你今天运气太好了吧！”凡越激动得恨不能一巴掌拍在徐照眠背上，幸好忍住了，望向宋华璋，“一等奖是那1204？”

宋华璋也在笑：“特等奖才是，不过一等奖也很厉害了，是一款宁芝的静电容键盘。”

“那也很好了！”凡越跳起来，比徐照眠还高兴。

徐照眠想着自己要键盘好像没用，她又不玩端游，又不撰写论文，但想了想，还是没傻到说不要，配合宋华璋拍了张获奖照，便问道：“游春呢？她说她下午在这里的。”

宋华璋:“游春啊，刚刚被导员喊走了，就你们来之前几分钟。”

徐照眠：“我们刚到她就走了啊？”

宋华璋点头，徐照眠只好失落地哦一声。看来运气不太好。

“你们班下午没课啊？”宋华璋也是一班的，她们下午第二节课是刑法各论，按理来说一班应该也是，只是不同的老师。

凡越：“本来有的，老师换课了，到周五下午去上。”

“那这时间安排也太烂了。”一般来说，周五下午全校都是没课的，结合周末，学生们不知道溜到外面玩得多痛快。住得近的，还可以早早回家。

凡越：“赶课时咯，毕竟快到期末了。”

法学生的期末，从早到晚，整本书全是重点。

几人连同徐照眠都识趣地揭过这个话题。徐照眠：“那个，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宋华璋应声，说奖品会过两天送到她手里，让她到时候在公众号活动推文下留言点个赞。

徐照眠说好，拎着自己和游春的两杯奶茶慢吞吞地朝宣传棚外走。

“去哪儿啊？”时候也还早，又没课，凡越想着要不然一起去唱歌，正好工作日便宜。

“回去了。”徐照眠说。

“你又回去躺啊？”凡越真的很不理解这种大把时间浪费在躺尸和睡觉上的人，玩啊！玩不好吗？

“差不多吧。”徐照眠说，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天没有睡午觉。”

凡越都无话可说了，但转念想想，这不就是她认识的徐照眠嘛，每天充电（睡觉）两小时，待机五分钟。

“欸等等，还没说什么时候去见涂丽丽呢，不买花，买篮水果行了吧。”

是哦，还有这样一件事。徐照眠眨了眨眼，今天下午没课，明天一天的课，后天只有晚上没课。

“吃晚饭的时候吧。”推太晚了好像也不好，徐照眠说，“六点左右，你来找我。”

这会儿四点了，六点也就是还剩两个小时。凡越望着说拜拜离去的徐照眠，心想这人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对方新租的房子，怎么不顺便喊她过去玩，游春不是被导员喊走了吗！

对了，游春……凡越兀自琢磨：中午导员喊了她和徐照眠，下午又喊游春，不会也是因为涂丽丽那事吧？

涂丽丽可真折腾人，不过也真可怜。连承认自己喜欢女生都不敢。

要是她，算了，她确实喜欢男生，假设不了。要是徐照眠……凡越突然回头看了眼徐照眠。

那人拎着两杯奶茶，还在沿着一条线慢吞吞地走路。

凡越想，如果这人喜欢女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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