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族跟人类是一样的，他们有着自己的王国，自己的法律体系，和人类世界基本上是没有两样的。

他们每年也都是会送想要上陆的子民们前去陆地上，跟陆地上的人一起生活，顺便学习一下人类们的技术等等东西。

这些，原本应当是这样的。

可是后来鲛人一族出了叛徒，引得陆地上的人前来了这海底王国，开始了他们的捕猎行动。原本数量十分多的鲛人一族，在这些年来被人类捕杀的几乎绝种。

而余下的鲛人们也是为了警惕前车之鉴，在这地下迷宫之下，建设了属于鲛人一族的水牢。

而现在，我和顾暮就待在这个水牢里，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的体内有着胥安的鳞片，现在想来也是跟我们脚底下的那些骷髅变得一样的。

而刚才的那些事情，也都是跟我们一起被关在这个水牢里的叶茂说的。

我是从来没设想过，我找到叶茂居然是这种的场合。在这个布满了骷髅的海底水牢里，而他的身上也是没有了一块好皮肉的地方，琵琶骨被鲛人特制的骨钉给刺穿，被狠狠地钉在了这水牢背后的铁栏杆上。

只要叶茂试图挪动，那些用来固定他的骨钉便会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听得我都是觉着浑身上下一阵酸疼不已的。

“你别动了，你看你的伤口都发炎了，你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吧？”我颇为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叶茂，他已经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无力地跪在地上。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样子。一点声音都没有，被钉在了后面巨大的墙壁上。如果不是我上前一步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吵醒了他，我可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上次原本要去当铺里给你送东西，结果就被他们给发现了，给抓到了这里来了。”叶茂的声音极其的虚弱，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

我虽然着急，可是却也束手无措。

我只有双通灵眼，顾暮也只是能够除妖打怪，可是现在叶茂被这些东西钉在了这里，我们两个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了。

“陈丛萌拜托我们来找你，你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这里是用来惩罚叛徒和囚禁入侵者的地方吗？你不是......”剩下的话，我全部给咽了回去。

叶茂是人类和鲛人的孩子，现在人类对鲛人一族做出了几乎灭绝他们种族的事情，想来他们也是对人类和鲛人的孩子产生了极大的排斥心理吧。这才是找了人来将叶茂抓到了这水牢里，以为能够通过他钓到更多的人类。

结果把我和顾暮钓过来了。

“我基本上算是人类的孩子，没有鱼尾，一直都是在人类世界生存着。所以他们想必，也是将我当做了所谓的叛徒抓起来了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个被抓到的人类的孩子了。”言罢，叶茂的下巴微微动了动，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摞小山高的骸骨。

我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鼓起勇气来朝着那摞骸骨走去。

其实在一开始我和顾暮掉到这个地方里的时候，就是已经感受到了这满地骸骨的冲击力了。尤其是听到叶茂说，这些地上的骸骨大部分都是人类的时候，我恨不得差点窜到了顾暮的脖子上去了。

还好，跟着顾暮一起除妖的这些日子，我的胆量还是有着极大的提升的了。

可是当我靠近了那摞骸骨的时候，却依旧是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脚底只觉着犹如针扎，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站在这里了。

那些骸骨，死之前都是被固定在了同一个位置上。他们全部是被用骨钉给掉在了这堆骸骨正上方的一个位置上，那里还钉着一个已经生锈长了海苔的钉子，其余的都是已经因为年岁已久的原因而脱落下来了。

而这些脱落的钉子，都是落在了这些骸骨之中。我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骸骨上的空洞，也是能够看出他们骨头里那些生锈的钉子。

他们之前，每个人都是被掉在了自己同类的骸骨之上，忍受着饥饿和疼痛，最后等到这些骨钉腐蚀掉了他们的所有器官，才会从钉子上脱落，掉在地上，最后跟他们的同类一样化作骸骨叠加在一起。

我的喉咙好像有着什么东西要呕出来，我正要逼着它咽回去的时候，却是一口全部喷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顺着我的口腔不停地往外流着，不单单如此，还有我的耳朵和眼睛里，都是流下了鲜血来。

五官都疼的厉害，嗓子里也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压迫一样整个人的脊骨都是觉着好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给压住了一样。可是我已经跪倒了地上，那压迫感还是迫使我不停地下沉着。

“戚戚！庱戚！你撑住！你撑住啊！”顾暮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迫使我的意识清楚着。可是这些动作的作用，却也只能够给我保持数十秒的清醒状态罢了。

更多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也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我只能够感受到顾暮似乎将我给抱了起来，然后有着海浪波涛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过，极大的，好似有谁在故意地掀起那大风大浪一样。

“顾暮，你是不是没有救叶茂走？”我听不见看不见，可是我却感受到的清楚，顾暮只抱着我朝外面在逃，根本没有搭理身后的叶茂。

“顾暮，陈丛萌还在地上等我们带叶茂回去，我还能够撑住一会儿，你把我放在这儿，你带叶茂先上去好不好？”

可是我身边的波涛声依旧在流动着，刺眼的阳光漫了上来，我还想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神志却是完全被剥夺走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像最后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那个人，好像不是顾暮。他好像是我梦境里常常出现的那个男子的装扮，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张脸却又真切的是顾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