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谢瑜自大伯家的菜园子走出,手里捧着大伯送的菜苗,青幽幽的一捧,好看极了。
种菜,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谢瑜和林承林予火速锄好瓜垄,撒上草木灰和攒了许久的鸡粪,才将瓜苗埋入瓜垄坑窝里,填上细土,固定瓜苗根部。
因着才下过大雨,土壤湿润,所以不需要给新栽种的瓜苗浇水。
菜苗数量不多,每一种类的菜苗约莫十株左右,谢瑜拎起锄头,在瓜垄旁边新开垦出一块一米宽的菜畦,细细敲碎大块土壤,并挖好每一株菜苗的坑窝。
林承林予隔了三行坑窝位置,拿着小铲子,往菜苗坑窝里撒草木灰和鸡粪,谢瑜处理好菜畦,挖好坑窝,就绕回来,将菜苗放进坑窝里,再培上湿润的土壤。
三人在菜园子里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菜畦收拾好,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种菜好累哦,还是读书好。”林承抬手擦汗,皱着小脸。
林予偏头看了一眼林承,幽幽道:“那你上课还分神与他人聊天。”
“我就跟大牛二牛说了几句话,我以后不会了!”林承小心的瞄着林予,生怕林予跳起来揍自己。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林予揍他理所应当。
回到院子里,三人快速用木条子刮洗掉手脚上的粘的泥土,而后朝村塾进发。
种地也不能耽误读书啊。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仍旧是抽人背书,村子的孩子都很勤奋努力,分段背诵时,几乎所有人都背出来了。
一旦将各段三字经连到一起,再叫他们背诵,大部分学子都背不顺畅。
只有林清行、林清延、林予、林时琛、林时茗、林文,这六人顺畅的背出来。
此六人,记性好,手也稳,几日功夫,笔下的字横平竖直,极为工整端正,身体也健康利索,一看就是科举好苗子。
得抽个时间,做一下上门家访工作,家中若是有条件,可以持续的培养,他可以再开一个小培优班,把这六人单独分开教导。
可不能埋没了人才。
*
时间匆匆流逝,一晃就到了傍晚,夜幕微沉,虫鸟啾鸣,轻缓的风如绸缎般拂过行人的脸和手臂。
这会儿,村塾刚刚下学,孩子们兴冲冲地往外跑,像一只只归巢的鸟儿,脸上是灿烂的笑。
大牛二牛一左一右挨着林予,亲亲热热的攀谈:“予哥,我今天听你的话,没有再看你了。”
林予认真的问:“然后呢?学进去了么?”
大牛摇头,有些郁闷:“新学的字和笔划我都记着,但下午的释义课我听不太进去,感觉眼睛睁不开,脑子晕乎乎的。”
二牛愁眉苦脸附和:“我也这样觉着。”
林承翻了个白眼,疾声厉色:“自己不认真听怪得了谁,我都瞧见你俩犯困了,夫子讲解的时候,你们俩在说悄悄话!”
大牛二牛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辩解:“我们就说了一会儿,才一点时间,没道理后边的也听不进去。”
林予有些无奈。
天赋这种东西很难说,他是一听就懂的,还能联想到具体的场景,以及适用的其他场景。
对于大牛二牛这种,容易分神,且听不懂后续情况的,他实在不理解。
学习的时候,不专注于学习,总搞些小动作,长此以往,学的都是些皮毛罢了。
林予想了想,委婉的说:“做事专注些吧,若专注了还不行,说明你们在读书这一块,潜力有限。”
这时,林清行、林清延两兄弟走过来,挤开了大牛二牛,两人夹着林予就快步往前走:“予哥,我们有些学业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被丢下的大牛二牛林承:好嘛,读书好的把读书好的给抢走了……
*
因为惦记着菜园子里,那批新种下的菜苗瓜苗,下学后 ,谢瑜脚步迈得飞快,不到一刻钟就赶回了家。
结果,刚推开院门,就看见林安站在石磨前,磨豆浆。
“安郎,你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谢瑜笑着上前,站到林安身边,舀了一瓢水洗手。
洗净手,他握了一把泡胀的黄豆,慢慢撒入石磨孔洞里。
瞧着谢瑜靠过来,林安呼吸一滞,喉头发紧。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住身侧的衣服布料。
他瞥了谢瑜一眼,眸底冷意消散,沁着淡淡的欢喜:“今天运气好,逮住了头活鹿,鹿很健壮,送进县城大酒楼,卖得2两银子。”
“还挖到两株老山参,一株卖2两银子,一株卖3两银子。”
“买了三刀纸,两块墨,两块砚台,总共花去1两银子800文钱,家中米油面粉酱油净盐糖都缺着,我花了600文钱买了一些,放家里屯着用。”
“你先前说的棉布,我也买了五匹,一匹150文,统共花了750文钱。”
谢瑜心念一动:“那还剩3两银子,省着点用,可以用好几年了!”
林安语气略显凝重:“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家里有两个读书人,3两银子顶多一年半就花完。”
“房子墙壁裂了好几处,梁柱也有几根被虫蛀了,年前要修缮房子过冬,少说得花费600文钱。若是重建,这些银钱远远不够。明年我和你成亲,办一次像样的酒席,宴请村里的人,也要花出去一二两银钱。算下来,不剩多少。”
且,他和阿瑜成亲之后,总不能还跟小承小予住那么近,他想多攒点银钱,换大房子住,免得婚后他和阿瑜床上玩闹,被小承小予听见。
五六岁时还好,不懂情情爱爱,七八岁就不成了,会羞着他俩的。
再者,他是哥儿,能怀孕生育,只要阿瑜养好身体,他受孕不过就是一两个月床事的时间罢了。
小承小予要读书科举,总不能让新生的小娃儿哭闹,给影响了。
从怀孕到娃儿能离手,期间约莫三四年,这几年他都不方便上山打猎,家中若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一大家子都得过得苦哈哈的,有什么意思。
谢瑜点点头:“也对,那咱还得努力赚银子才是。打猎拼运气,看天气,终归不是长远之计。”
“那做些小生意怎么样?卖豆腐、香胰子,能赚银子不?”
他是个不纯粹的古代人,对于这些行情,很不熟悉。
但林安不一样。
他打猎卖猎物,常年游走在镇上县城,接触的人很多,更懂得做小生意的门道。
林安细细说着:“拿去镇上卖就可以,镇上的豆腐摊日入300文至800文,利润比我打猎来得稳定。你先前做的豆浆味道很好,也可以拿到镇上去卖,口感香气都比镇上的来得好。”
“香胰子镇上店铺有卖,但有股去不掉的怪味,不如皂角粉卖得好,一块香胰子售价约莫15到25文钱。每块能赚5到10文钱,也是小本生意。”
听了这些分析,谢瑜沉吟思索片刻,而后坚定道:“我们尝试一下吧,趁着现在有银子。”
农村大山到处都是宝,普通香胰子卖不出好价钱,那他就做高档一些的香胰子!
柠檬、桂花、薄荷、松柏叶、艾草、柑橘、橙花,这一类野生植物可以给香胰子提香去腥;白芷、川穹、金银花、艾草、茶籽油,可以提供养颜美白护肤的效用。
先做一批纯香味无养护功效的香胰子,到镇上或者县城的店铺里试试水。
没有名气和背景的时候,就要吃点点小亏,依托于平台搞钱,做幕后的钱袋子!
林安觉着可行:“要如何做,我协助你。”
“需要新鲜干净的猪油,草木灰水,清香植物汁液或粉末,皂角粉……”谢瑜毫无保留的轻声说着。
林安将磨出的豆浆收集起来:“草木灰清液需静置一夜,现在就可以做了,我刚好买了猪油板,等下洗净就可以下锅熬制。清香植物可以用薄荷草,山坡凹陷处一大片都是。”
“草木灰,猪油我负责,你和小承小予负责磨皂角粉,摘薄荷草。”
谢瑜:“好,那我们立刻行动起来吧。”
话音刚落,林承林予就走到他们俩的身边。
林承好奇探头过来:“行动什么?我要跟谢瑜哥哥做什么事情?”
“先去摘薄荷草,回来再磨皂角粉。”谢瑜摸了摸小承小予的脑袋,笑着说道。
“好耶,出发咯!”
山坡不远,三人拎着竹篮子出门,花了两刻钟,带回来满满三竹篮子的薄荷草。
村中有一株高大的皂荚树,村民们每回路过,都会捡许多皂荚,晒干后存放起来。
他们家也一样,存了许多干皂荚。
谢瑜三人围坐在院子里,用木棒槌敲击皂荚,脱离皂荚种子。
而后,将敲碎的皂荚碎片,放入洗净干燥过的石磨里,细细碾磨成柔和的粉末。
一家人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着,朝更好的未来迈进,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头足足的,眸底映着奋斗的小火苗。
不知不觉,太阳西沉,家家户户炊烟飘起,高档香胰子的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谢瑜林安携手配合,没多久,香喷喷的晚饭就端上桌,吃饭之前,谢瑜得先喝掉补药。
于是,按照昨日的约定,林安就被谢瑜摁在墙上,手臂勾着脖颈,狠狠亲吻了半刻多钟。
直到口中药汁子的苦涩,转变成林安独有的清新鲜草浅香,他才含了含对方温软的唇瓣,停下攻势。
结果,林安瘫软着倒进了他的怀里。
脑袋埋在他颈窝,灼热气息喷吐在他颈侧。
对方身体似乎格外敏感兴奋。
“怎么软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外头打猎受了风寒?”谢瑜错愕,担忧的搂住林安的瘦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