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莠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度过这个一区阴世界就会给我一个关于江锦程死因的线索。”
此话一出,车厢内的氛围霎时僵凝住了,阁颂几乎呼吸不过来,手掌发紧,他无意识地往车门上甩。
咚得一声亮响,阁颂疼得只差没晕过去,眼前瞬间就汇聚了一层水雾,正是疼痛让他愈发清醒,知道这并非是一场梦。
徐鬓秋伸手拉过他的手掌,皱眉打量,刚要说话却被他打断。
阁颂一双眼简直恨不得扎进徐鬓秋脸上,一错不错的样子都有些吓人。
“什么是我哥的死因?难道不是,难道不是意外猝死吗?”
徐鬓秋没松开他的手,就掌在自己手心揉按,驱散了疼痛,又叫阁颂感觉不明晰起来,他忍不住抽手离开。
又问了一句:“我哥的死因,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阁颂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就像他会因为一件被别人触碰过的衣服假设徐鬓秋的反应,整整一个早上,就是什么大导演的NG场面可能都没有他心里琢磨的多。
人太过感性,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更能贴近某一类人的内心,坏的一面就是太容易被别人左右。
换句话说就是太容易被拿捏。
徐鬓秋暗忖,这小子落在自己手里还好,毕竟他总不会把他吃了,要是落进别人的手里,尤其是程橙,孟钊这类人手里,难保不会把阁颂推出去当盾使。
徐鬓秋在阁颂紧张的视线中缓缓点头。
阁颂半是不信,抬头看他声音难以自控有些激动,得亏了有安全带的束缚才没让他挣扎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也是我哥啊。”
徐鬓秋脸上终于多出了犹豫不决的样子,只道:“有些事情压在我身上可以,但放在你身上就会太重,毕竟你还在上学。”
车厢内一片昏暗,唯有的光是身侧路灯投下的,自上而下,只能映亮阁颂乌黑的发顶以及一截干净秀美的鼻梁。
徐鬓秋看不清楚阁颂的表情,自然没有觉察到阁颂在听完他这句话后脸上陷入了一种尴尬窘迫的境地。
他在上学不假,但也够不上辛苦的边,比起高中来现在说是天堂的日子也不为过过,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不用去学很多长篇大论的理论知识,只要专业课的时候认真一点就好。
更别提阁颂现在连专业课都有些松懈了。
阁颂没有磨蹭,一长串想法在脑中打了个滚游出来。
“鬓秋哥,之后有什么关于我哥的事,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三个都是十三区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的多了对你肯定不会造成影响对吧?”
徐鬓秋没有很快应他,就在黑暗中这么盯了他半响,看的阁颂忍不住咬嘴上的干皮,徐鬓秋才坐正了身子,像是在转移话题:“手还疼不疼?”
阁颂忙不丁摇头,依旧乖巧坐着等他的回话。
车内传来引擎制动的声响,汽车缓缓驶上马路,徐鬓秋踩着油门,吸了下腮,两侧脸颊都凹进去。
“行,以后有什么关于江锦程的事会告诉你的,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背着我去找别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阁颂自是满口答应,被徐鬓秋送回到校门口还跟他打招呼,嘱咐他路上慢点,手上的药记得吃。
没想到徐鬓秋跟着他一道下车了,阁颂朝校内走去,他径自沿着路边走,方向正是那一条小吃摊。
阁颂静静原地呆站一会儿,眸中已是一片清明,转身朝着校门走去。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他脚步一顿,衣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掏出来一看,是一串没被标注过的号码。
阁颂按下接通,那头是细细的喘息声:“阁颂?”
除去闲聊,阁颂在接电话的时候都会驻足聆听,随着说话还会表现出相应的肢体动作,不是无聊,相反是太过重视。
这一趟下来,就是谎言也会在脑中二次加工印象深刻,让他之后和别人相对时不至于脸上露馅,谎话被识破。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到目前为止,阁颂还没有改变这个习惯的想法。
“是我。有什么事么,林莠?”
那头的少年甜甜笑了两声:“没事还不能找了?好吧,这次是为了谢谢你,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告诉我去找徐鬓秋谈条件现在我会身处何处。”
林莠叹息一声,他现在年岁尚小,因此说出来的这句话叫人惊疑不定的。
“阁颂,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现在我可能就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到时候你们再来,说不定我手上还会多染一条人命。”
阁颂对他的私事没兴趣,他知道相较于现实世界,阴世界的时间流速是过得稍微快了些,粗略一想林莠的话,只以为是有人要强迫他结婚生子。
阁颂想到在十九区世界的宿舍里林莠曾告诉过自己的事,手机换了个手握着,问他:“你不是说一区追你追的紧的是个男人吗?”
林莠还是笑,笑容还越发放肆了,就差两眼一翻背过气去了。
“对呀阁颂,这是一个人呢。”
阁颂是个直男,听见这话愣了很久,他越想越深,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常识性问题一股脑钻进脑海,激得脑仁发疼。
“这样啊,既然现在你也重新回到阳世界了,低调做人,还有,别被徐鬓秋发现你的行踪,到时候要是出个什么事我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去。”
林莠文言半是惋惜地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以后和你见面也很难咯。”
阁颂:“见我干嘛?你现在才初中……”
“最重要的是学习习习习——”
“阁颂你真是没意思透了,几年同床共枕的情义还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一些龟毛毛病吗?”
阁颂直接反手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刚熄灭不久,转而又闪烁起来,依旧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阁颂晾了它半天,调整好情绪才接起。
“到宿舍了没?”
“没呢,在操场坐着。”
“哦。”
等了半天,没听见其他动静,阁颂还以为徐鬓秋挂了,手机拿到眼前显示着通话中。
“……哥?”
阁颂犹豫地叫了一声,那头的徐鬓秋像是被呛住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后声音就远了,好半响才有了回话。
“过两天我出差,明天你有时间把手杖交给我吧,最近的阴世界不太平,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徐鬓秋不是一个会靠着感觉办事的人,这么说多半是有头绪,只是还没有两百分的把我。
换做平时阁颂就把手杖给他了,只是他这两天有安排,手上不可能不带着这么一个关键时候能保命的道具。
阁颂没有犹豫,道:“鬓秋哥,你这是又要自己扛着了?”
不等对方回他,他继续追问:“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点呢?”
可能是刚才听了林莠被同行追的故事,这话一说出来阁颂很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徐鬓秋当时可是在他跟前说过恐同,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消散了。
两人这几天还没有完全放松地坐下聊聊,一直是瞒来瞒去,彼此之间是白纸隐藏下的水深火热,这段关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说渐行渐远,最后被徐鬓秋发现自己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没准对方会给自己一脚踹进阴世界大门里。
或许会再次创造出他哥那样的结果。
“鬓秋哥,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在车上怎么说的,不要把我越推越远了,我想保护你。”
“这么多年你和我哥两个人管理十三区很不容易吧。”
电话那头的徐鬓秋根本插不上嘴,大敞车门坐在副驾,前面摆满了小吃。
这么多年他过得还真不是很难,不过从来没有一人这么问过他,心里不禁多了丝触动,话音也是软了下来。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预测之后的阴世界会出现一遍引渡兽伤人的情况,这种场面别说你了我都没见过,到时候场面难以控制,说不定会误伤你。”
“误伤还好,你要真是死在阴世界了那再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阁颂不知道徐鬓秋话是不是吓小孩子的,这话一出脑中就浮现出了老爸老妈的面孔,半响他一咬牙,还是没松嘴。
“都这么危险了,咱们两个一起进去还能有个照应,鬓秋哥你就答应我吧。”
徐鬓秋有弟弟,不过大多时候用这调调跟他说话是又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这种类似于同甘共苦的话还是第一次从小辈口中听来。
徐鬓秋要是动物,现在估计就把阁颂叼进自己的窝里舔毛了,答应也不是不行,毕竟只是一个手杖而已,最后是否允许阁颂进入阴世界还是要自己说了算。
阁颂又反复央求数遍,总算是让徐鬓秋松口了,虽然语气是硬邦邦的,但好歹不在是生硬的拒绝了。
徐鬓秋:“好吧。但是这之后你不能和其他取得人私下见面。”
每次两人一谈条件徐鬓秋就会说这句话,阁颂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闭眼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