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兆衍没否定。
就这样默认答应了。
等这个电话挂了之后，陆兆衍一个人在窗台边站了好一会，最后是感觉实在有点冷他才回屋。
没人的时候，他很喜欢拿出钱包里面的证件照看看，这次他和“程知微”对视了几分钟，然后又仔细地把照片放回钱包里。
像是做了什么选择，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与其在这里看着他们幸福，不如自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发挥他身为警察的职责。
陆兆衍独自去所长办公室汇报，路上恰好遇上“约会”回来的顾凛。
顾凛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上前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么晚了要上哪去？”
陆兆衍言简意赅：“去和所长汇报工作。”
顾凛看着他的背影道：“行啊，这么晚还卷我们呢。看来你是我们这批人中最有希望第一个升副科的。”
陆兆衍进去的时候，中年男人正在用老式台式机打电子扑克，见年轻男人进来赶紧关闭页面。
这里也没别人，陆兆衍没好气道：“别藏了，我就当做没看见你输了。”
王所长原先和陆兆衍爸爸就是老同事，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在熟悉的人面前，陆兆衍自然也随意一点。
王所长不好意思被年轻人戳穿自己拙劣的牌技：“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小陆你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陆兆衍严肃地敬了一个礼，然后一言不发地在他面前坐下。
王所长见他这个神情，就知道不好了肯定是大事。
他感觉自己心下一沉，他的直觉骗不了人：“是不是他们又联系你了？”
虽然在场没有第三个人，但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他们”代指的是谁。
陆兆衍点了点头，连称呼都变了：“王叔，这次他们叫我明天就去报道。”
一向沉稳的王所长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TMD，不带这样玩的，你已经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任务，如果你身体吃不消，我帮你推掉。”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你这只羊一直薅啊。”
“再说了，这种任务这么危险，你还没有成家，他们叫你去好歹也顾及一下你的个人问题吧。”
王所长越说越激动，嗓门也不由大了起来。
陆兆衍生怕他惊醒在隔壁房间睡觉的辅导员，压低了声音道：“反正现在所里也没什么大事，况且前段时间辖区里的案子我都忙完了，我去问题不大。”
况且，现在心爱的人也有了其他的归宿，他没理由继续旁观下去。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陆兆衍语气中一副“去意已决”的态度，让王所长想要为他抱不平也没有立场。
现在陆兆衍父亲去世，母亲也不在身边，只有他这个老头子身为长辈还关心一下他的安危：“如果有什么情况或者你不想继续的话，给我的打电话，我立刻叫人把你给换回来。”
陆兆衍淡淡笑了一下，眼神里透露着疲惫。
“我会一切小心的。”眼前的青年最后这样说。
于是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陆兆衍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似地消失在了阳北小城。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顾凛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小陈问：“真奇怪，陆哥自从昨晚回来就不太对劲，阴着脸一看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人间蒸发了，顾哥你真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陆兆衍进所虽然没有多久，但是一向踏实肯干，而且帮其他同事代班从不推辞，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
王所长路过，严肃呵斥了相互打听的小年轻们：“关你们什么事，有空不如给我多出几个警。”
于是一时间大家都纷纷低下头奋斗工作，没人敢再问陆兆衍的去向。
其实在本科和读研的时候，陆兆衍也这样神秘消失过几次，但顾凛直觉他这次面临更大的风险。
也不知道陆兆衍能不能收到微信，他就给对方发道：无论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联系我。
显然陆兆衍没有任何回复。
程知微的生活也在短暂的波动之后恢复了平静，除了班上那几个不听话的学生，她感觉自己还是得心应手的。
除了每天老妈频繁的催婚：“不是我说，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有没有再约人家男生出来吃吃饭？”
下了班之后来到妈妈店里帮助打点快递，程妈妈终于逮着机会教育女儿。
程知微明知故问：“你说的哪个男生？”
程妈妈正在给她织毛衣，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下才说道：“小顾，就上次你王姨介绍的那个，顾凛。”
程知微感觉自己迟早被父母的催婚逼疯：“我不喜欢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程知微低着头补充道：“我不打算结婚。”
程妈妈气的直接拿着毛线杆打她的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人一辈子不结婚的？”
见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程知微只得解释：“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就遇到很多单身一辈子的女性，她们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我也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
程妈妈感觉她在找借口：“那这也不是你一辈子单身的理由啊，结婚跟你专注教育事业没有任何矛盾！”
程知微和盘托出：“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是暂时还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不过我相信他会接受我的。”
在前段时间和顾凛的夜宵过后，程知微愈发笃定这一点。
一说到这个论调程妈妈就来气：“还做梦呢？你都二十五岁了，怎么还这么梦幻啊？”
程知微自然不甘示弱：“肯定是你当年怀我的时候，脑子看琼瑶小说看坏了。”
程妈妈气的还要拿别的东西打她，好在被她躲了过去。
“我还有备课，就先去忙了。”说完这句话，程知微溜之大吉。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喜欢陆兆衍，陆兆衍也喜欢她，他们两个之所以没有在一起，是有客观原因的。
只要这个客观原因可以解决，那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可以亲手触碰到少年时候渴求已久的白月光。
想到这里，程知微感觉自己的耐心变得有底气起来。
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偶遇过陆兆衍。
难道他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就开始躲着她走？
其实县城很小，想要遇到一个人，到处都是机会。
怎么快递站不在，早餐店不在，夜宵烧烤摊也不在？
程知微想不明白，直接发微信问顾凛：为什么最近我都没见过陆兆衍？
对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又变换了好几次聊天状态，最后才恢复平静。
像是打了很多字然后又删掉一般。
程知微想多问，又怕显得自己不矜持，只能等着对方回复。
最后顾凛给出的答案很模棱两可：他最近出差去异地办案子去了，可能在邻省。
程知微感觉看不见喜欢的人有些烦躁，但很快她又开始适应这种情况，毕竟原先漫长的岁月中，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着他。
似乎喜欢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就算没有陆兆衍，她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但是在外人包括妈妈面前，她都不会承认自己喜欢陆兆衍的程度原来这么深。
也许她自己清楚就好了。
程知微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教学任务，很快过了期中，又结束了期末，陆兆衍还是没有回来。
就连原先相亲后对他很满意的唐老师也颇有微词：“上次感觉双方有意思之后，我就很久没有再去相亲，结果这都一个学期过去了，陆警官居然还是没有第二次约我出来。”
其他女老师七嘴八舌建议道：“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反正你条件好，不差这一个。”
办公室是个天然的八卦场所，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的生存之道就是变得比其他人更八卦。
程知微低着头仔细批改作业，就又被老阿姨cue到：“程老师，你和顾警官进展怎么样了？”
程知微心里不爽但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面子上微笑道：“最近很久没联系了，说不定他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其实原先顾凛还尝试约她出去过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你值得更好的女生。
似乎善解人意就是她最好的伪装。
但只有她清楚拒绝的真实理由是什么。
教导主任特意挑选了人最齐的早操课间宣布一件事：“这个学期的疗休养名单下来了，选择地点和路线我都已经发在工作群了，大家看看自己想报名哪个，等想好来找我报名。”
集体旅游一直是大家最喜欢的项目，今年的可选范围有三个，云南西双版纳，江西婺源，东北长白山。
搭班沈老师问程知微：“程老师我想跟你一起，你比较想去哪个？”
程知微想了一下：“我比较想去云南。”
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而且现在是冬季，应该南方会温度更适宜？
只是她没想到，等她真正踏上西双版纳的土地，会在这里遇到几个月不见的陆兆衍。
就算对方穿着夏季短裤T恤，头上带了顶滑稽的大草帽，露出的小腿也晒黑了不少，
程知微还是光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连忙挣脱队伍的其他人，冲到男人身后踮起脚尖拍他的肩膀：“陆兆衍，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