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衍沉着冷静道：“先不要慌，你维持好班级秩序，我去看看情况。”

程知微瞬间情绪稳定下来：“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不知为什么，有他在身边就很安心。

即使是作为朋友，也是令人放心的存在。

程知微板着脸进入教室：“安静，整个楼层就你们最吵。”

学生们见班主任难得这么严肃，立刻都在座位上坐好。

不过学生跳楼是个大事件，即使坐在座位上，大家的目光还是追睡着窗外，尤其是靠窗边坐着的几个。

很快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等人赶来过来，因为那个情绪激动的学生正对着程知微的班级，所以他们首先到高一五班了解情况。

校长命令程知微：“报警，赶快报警，防止事态扩大化。”

教导主任补充道：“要不要把学生的手机都收上来，防止他们乱拍？”

因着不少人的家长都在外地打工，所以很多学生平时都是有联络手机的。

此时陆兆衍已经通过走道到了屋顶，所以全校师生都能在头顶上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校长好奇道：“怎么有警察？”

程知微解释道：“陆警官是城东派出所恰好来安全宣传的，刚刚杨雨萱上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程知微勉强把“跳楼”两个字咽了下去。

隔壁班级的班主任唐老师眼见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在五班，也赶过来刷存在感：“现在怎么办？已经到放学时间了，学生们的情绪稳定不住。”

教导主任一向比较信任唐老师：“小唐你现在赶去广播室，安抚全校师生的情绪，宣布集体在教室内晚自习。”

不说别的，唐老师一向是比较得力的年轻教师，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也是人尽其才。

下午五六点是晚饭时间，尤其高中学生正是食欲旺盛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在班级里等的心浮气躁。

当广播里响起：“请各班老师不要放学，原地在教室内上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躁动不安。

不少个子高的男生已经收拾好书包，打算直接走人。

原先只有对面教学楼的学生在留意屋顶上的两人，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楼下，对着上面的警察和女生指指点点。

程知微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建议校长：“校长，把所有学生都困在学校里是不行的，必须疏散，以防这件事给更多的人带来心理阴影。”

她在研究生阶段辅修了心理学的学位，因此她更担心其他高压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

本来苏江省高考就是全国最难，再加上这几年人口高峰，她怕很多学生模仿这种过激行为。

校长一向很信任学术派，尤其程知微是目前学校里学历最高的。

他点点头道：“程老师说的有道理，还是叫其他不相干的学生先回家吧。”

唐老师广播完就一直在五班教室继续跟进这件事，见校长如此信任程知微脸色有点不好看。

本来陆兆衍还能稳住杨雨萱的情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坐在楼边的女孩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此刻更是哭闹起来。

“我不要警察！我要老师的安慰！”

说着她企图站起身，往底下去。

陆兆衍估量着自己手是否够长伸到她那边，一边不动声色安抚。

他的声线柔和，沉稳中带点少年感：“你先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现在我就去叫其他老师过来。”

整个学校在众多老师的维持下很快放学清空了，最后走的是五班的学生。

教导主任带着班级四五十名学生出去，最后教室里只剩下校长，教导主任，唐老师和程知微。

对面屋顶的谈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只有两个选择，程知微去还是唐老师去。

虽然唐老师一向爱表现，但真正要挺身而出的时候她还是胆怯的。

就在其他人都犹豫着不敢说话的时候，程知微说：“我去吧。”

在场的其余三个人都看向她，校长的目光中带着一点赞许。

就连留在学校里接应的其他老师，都没有谁敢这个时候站出来的。

程知微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杨雨萱是我带的学生，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有外在原因。”

校长点了点头，冲着对面天台上的人喊：“程老师现在上去，这位同学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陆兆衍本来还能比较冷静地控制场景，但他听说程知微要上来，难免露出慌张的神色，现在程知微也要上来，他感觉后背有点出汗。

在警校七年的学习磨炼中，他参与过好几次这样的危机处理，其他人显然低估了这件事的风险。

但当程知微站到天台上和他对视的时候，陆兆衍感觉似乎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看到程知微眼里的勇敢无畏。

同时程知微在陆兆衍他对视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再次爱上他了。

等杨雨萱见到程知微的时候，情绪才稍微好转了些，她开始哭诉：“我也不想这样的，父母收了一个老男人的大笔彩礼，叫我嫁给他。”

在校的其他人听到也很愤慨，陆兆衍倒是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没事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在不愿意的情况下嫁给别人。”

程知微也安慰道：“雨萱你不要担心，只要你肯下来，老师帮你去打电话给你的父母。”

杨雨萱对此显然不是十分相信：“没用的，我家里还有个弟弟，父母显然要把我卖了的钱给他。”

这种情况在很多偏远地区屡见不鲜，但在沿海区域程知微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会这样，这种行为是不合法的，等会我就帮你请律师。”

程知微本想说报警，但看到陆兆衍就在眼前，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道理谁都懂，警察不是万能的。

但她觉得，此时此刻有陆兆衍在，就是万能的。

杨雨萱倾诉过后，感觉自己的问题根本得不到解决，又刺激想要跳下去。

女孩哭泣着说道：“没有人能真的帮我解决问题，我还是……”

程知微已经冲到她身边抱住了她。

霎那间杨雨萱的哭声就静止了。

但在陆兆衍看来，显然营救的难度加大了。

陆兆衍：“……”

程知微边抱着杨雨萱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现在有很多种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在学校或者网上发起众筹……”

杨雨萱疑惑道：“众筹什么？”

程知微一脸严肃：“众筹把你父母卖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就在杨雨萱放松警惕的时候，程知微用眼神暗示陆兆衍：就是现在。

陆兆衍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瞬间用两只手死死按住杨雨萱和程知微。

一直潜伏在楼梯间的其他警察瞬间一拥而上。

周围和底下围观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雨萱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还拼命挣扎：“不要，放开我，我要去……”

程知微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没事的，相信老师，过了今天这个难关，你的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杨雨萱在眼泪中看向她，被她眼底的坚定所打动。

也许再坚持一下，她的人生很快就会迎来转机。

其实程知微自己也在心脏怦怦跳，但她感受到身上的人心跳比她更快。

更快也更有力。

即使在这么危险的场景下，让她依然觉得很安心。

这就是安全感。

顾凛却也上来了，他穿着反光防弹背心，上前就要检查程知微。

“程老师，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测。刚刚你赶到边缘的时候我都为你捏一把汗。”

程知微满脸黑线不爽道：“请你注意措辞，不测一般是形容人去世的。”

“还有，显然我的学生更需要关心，请你现在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对其他异性的示好她会表现出更明显的不悦。

而另一边，杨雨萱身体没有大碍，现在正缠着陆兆衍。

她低着头红着脸道：“陆警告，请问你的微信号是多少，我能加一下吗？”

程知微刚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擦伤，就感觉自己有点被背刺了：“……”

不过陆兆衍对这种时刻早已免疫。

他低头拆除身上的防弹衣，露出精瘦的腰，白皙的手臂在夕阳下仿佛可以反光。

青年的脸却故意隐藏在阴影里：“我的微信号……你们程老师有，要是她同意你就可以加我。”

说着看向程知微，用眼神询问她有无大碍。

程知微不动神色地朝他摇了摇头。而旁边的女孩在看到两人默契的氛围后，心渐渐往下一沉。

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程知微离开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她帮杨雨萱越好了以后每周两次的心理医生，同时打算在班级里开展相关心理疏导讲座。

等她一个人走出学校的时候，却忽然有车在身后“滴”了她一声。

程知微感觉紧张地回头：“？”

陆兆衍摇下车窗，笔挺的侧脸在周边霓虹灯的映衬下更加瞩目：“上车，我送你回家。”

程知微迷迷糊糊地上车，默不作声地在副驾驶坐好。

陆兆衍见她有心事的样子，浅笑着用余光看向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