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我怎么可能卖自己女儿!明明是你,霸占我的女儿!”薛氏表情扭曲狰狞地指骂道。心里笃定,程渡肯定已经恢复薛轻竹的奴籍。这男人哄女人的手段,她懂得很。而且他爹的说过,只要自己不承认,我们都是占理的。
薛宝被自家娘拉着,站在中央,其实心底后悔死了,刚刚就不应该走出来。现在好了,跟猴儿似的。还是爹聪明。
程渡不再盯着薛老汉,可笑得扭头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还有置身事外的薛宝。伸出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说道,“我说谎?”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熟练。
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都该死!“你们去打听打听,是谁在春满楼门前,卖女儿。又是谁,付了四十两,买下她的女儿!”
“四十两!”
“天呐,这么贵!”
“四十两,都够我们家所有人十年的工钱了。”
众人的议论声,愈演愈烈。本来四十两就丢了,回去薛氏就被老汉打了一顿,身上还隐隐作痛。如今,若是他们还说,惹得他不高兴……
“你说谎,你根本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胡说八道!”薛氏不知被气得,还是怕得站起身。头发因剧烈动作而散下一部分,贴在她的脖颈、脸边。犹如一名疯婆子。
“我没证据?我何时说过我没证据了?”程渡双手环胸,轻敲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挑眉轻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当天就把薛二娘的卖身契给她了,帮她恢复良人身份了吧?”
蠢货,还想算计我!
【系统:其实就是两人都忘记卖身契这回事了。才没让薛氏得逞。】
“你——”薛氏不可置信地指着程渡。
这时,薛轻竹从屋内走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张纸。高声颤抖着声音喊道。“这便是我的卖身契。”
她虽面白如纸,嘴唇更是血色尽失。但语气却入磐石般稳固。她在屋内隔着窗沿,看得着听得着,这有损阴德的做法,让薛轻竹心里愈发愧疚。
直到就要走到程渡身旁。瞥见人群中一人时,浑身发颤,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直往地上摔。
程渡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薛轻竹,搂入怀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是那名老汉。如同暗处的毒蝎,恶心!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程渡附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不怕,别看他。把眼睛闭上,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看到了,在这条路的尽头,村里的里正正拄着拐杖赶来。
“王婶,王妹妹,帮把手。”不用程渡说,她们也已经走到程渡身旁,接过薛轻竹。
薛氏见事情败露,反正这丫头也抓不回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丫头的脸……那我就毁了她!
“阿渡!”
程渡听到轻竹一声惊叫,眼睛迅速锁定她的位置。只见她朝自己奔来,而3点钟方向,薛氏正举着把剪刀,作势要捅人。
薛轻竹迷迷糊糊间看到一抹亮光,定睛。薛氏举着一把剪刀。以为她是要对程渡不利,毫不犹豫冲向程渡。抬手欲挡。
而程渡则是一脚侧踢,这一脚,正中腰腹,薛氏因为惯性,折叠成“?”飞了出去,连带着薛宝,一起砸倒篱笆围栏,薛氏当场晕了过去,薛宝则在那“哎哟哎哟”地叫唤。
尖利的刀刃,还是划伤了薛轻竹的胳膊。殷红的献血,流入衣袖,沿着胳膊蜿蜒而下,形成一条血线,直至指尖。
暴怒让程渡眉眼侧方的血管瞬间暴起,后槽牙死死咬紧。伸出颤抖着双手,握住她渗血的手臂,将手帕按在伤口。好在,没有划到动脉,划破了表皮。
而砸倒的围栏缝隙下,钻出一只纯白色的兔子,红豆!红豆怎么跑篱笆底下去了?
【宿主,红豆是在藏吃的,就不小心给砸了。】
红豆好不容易从缝隙里钻出来,就窜到罪魁祸首薛宝的脖颈处。发出尖锐、短促且愤怒的“吱吱”声。不仅如此,红豆突然竖起耳朵,红色的眼睛闪烁着怒火,后腿猛然一蹬,张开三瓣嘴唇,一口咬住薛宝的耳垂。
兔子跳到薛宝的脖颈处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但等疼痛传来时,薛宝已经条件反射,单手死死掐住脸颊旁的兔子脖颈。红豆因为呼吸不了,不得已松嘴。
“啊!死畜生,竟然敢咬我,”薛宝顺势坐起身,改双手狠掐,誓要将这畜生彻底绞杀。“我掐死你!”
红豆因窒息感后腿胡乱蹬踹,发出濒临死亡的“吱吱”呜咽声。
电光火石间,程渡还在捂着薛轻竹的伤口。院内冲出一抹棕色影子,只听“哒哒”落地疾跑声,随之而来就是“砰”的一声,薛宝背部遭受重击,又一次砸在地上,这次脸着地,搓着地上的石子滑行一大段路才停下。
驴?
程渡砸吧砸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英雄救兔’的场面。驴踢完人,踱步到还在疯狂喘气的红豆身边,小心翼翼用大鼻头拱了拱它,急切、担心地‘吱呀’叫。驴其实来得很及时,红豆喘了一会,就缓过气来。顺着大鼻头,爬上驴脑袋蹲着缓神。
驴顶着红豆,‘哒哒哒’走到薛轻竹她们身边。薛轻竹则抬起没受伤的手安抚了一下两只受惊的小家伙。红豆没事,薛轻竹程渡也松了一口气。
……不是,这两动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程渡茫然失神着。
不过,如今是算账的时候,还不是吐槽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敢伤我的人,还有我的兔子。程渡把薛轻竹交与王婶,转身向着人群愤愤地说。
“各位父老乡亲都看到了吧,是他们先闹事动手的。薛二娘是我的人,伤了我的人,还有我的兔子,就得付出代价。但,我不打女人。”
众目睽睽下,确实不打女人。但男人,哼!在众人惊诧中,程渡冲进人群,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揪住直往里缩的薛老汉。
薛老汉被拖得直踉跄。双手死死扣住领口的手,指甲嵌进程渡的皮肤,用力地想掰开她的手,未果。惊恐地喊道,“你、你想做什么?放手!”来了三个人,现在两个躺地上,足以让薛老汉畏惧。
心里也怨恨着婆娘、王全。要不是婆娘擅作主张,要不是王全边走边招呼人看热闹,能是现在的场面吗?
程渡没有一声废话,将其拖至人群中央。积攒的满腹怒气,带着破空声快速挥出。只一掌,薛老汉的脸上便惊现五指清晰的指印,虽然只用了程渡一成力。
她再怎么生气,理智也必然在线。要是十成力下去,这薛老汉估计得当场下线。而且,一成可以多出几回气。
“喜欢当幕后人是吧!”
啪。
“喜欢怂恿人是吧!”
啪。
“喜欢当缩头乌龟是吧!”
啪。
“老子让你重男轻女!”
程渡眼里寒光一闪,站直身,抬脚欲踹。
“阿渡,别!”薛轻竹拦下这一脚。不是可怜他们。她怕程渡这一脚下去,造成不可挽回地后果。出气可以,但要是致人伤残,死人,是会被告上衙门的。
“都看着呢,别把人弄残了,弄死了,你被衙役抓了,我怎么办?你看这血都不流了,不是很严重的。”她拉住程渡,轻声细语,抬手抚平她暴怒紧皱的英眉。
程渡斜了眼躺在地上,库库吐掉落牙齿的薛老汉。愤懑地想,算你走运!
不过有人看着不行,那没人不就行了。还有一个没揍呢。程渡双眼如鹰般寻着薛宝。薛宝被驴踹了一脚,瘫在地上,直喘气。裤子下则新添一片深色湿迹。
……弄脏了我的地!更欠揍了!
这时,众人为后方出现的老者,齐刷刷让出一条道来。并恭敬的喊着“里正”。
里正是一村里最高的职位,主要管辖整个村的秩序,和各种税收。是权力最大的人,但也必须是最德高望重的人。
等他走至跟前,程渡也恭恭敬敬喊道:“里正。”以后还要住在村里,这种人还是少得罪为好。而且,自己既然能住在这里,可见只要不威胁到村里的利益,里正也不会多管闲事。
“嗯。”头发胡须斑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应声道。声音却不像外表那样,倒是如同一口洪钟。浑厚,有力。其实也才50岁左右感觉。
他坐在刚刚王叔从堂屋拿的长凳中央。拐杖杵至身前,双手搭在握手上。“程猎户,刚才来的路上,老夫也理清了事件的原由。这契书可否交由老身看看。”
程渡知晓,里正这是准备为她做主了。不过最后要先确定事情真伪。里正仔细查看契书后,又交还给了程渡。
抚了把胡须,晦暗眼眸扫视一圈,“王家族长可在?”
“在。”从一群中,规规矩矩走出一名粗狂的大叔。
“把王全领回去。不维护乡里,反倒联合外人攻奸自家人,带回去,罚。事后,上门赔礼。”
王家族长颔首,几步拎起直冒冷汗的王全。王全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直勾勾盯着程渡,希望他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至少别扇他。薛老汉就躺在他不远处,程渡扇时,看得最清楚,掌掌到肉,那牙齿随着血水一颗一颗被呕出。
现在程渡就是比索命的黑白无常都恐怖。如今,只是对视,他都感觉是阎王来索命般,头皮发麻,血液凝固。
王全那看阎王的眼神,只引地程渡一阵无语。遂白了他一眼。
哼,这个时候才知道错了?晚了!小瘪三,迟早也得收拾你。
里正审视了薛家三人片刻,想找个主事的,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状若猪头,唯一一个还算清醒,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啧啧摇摇头,叹息道。
“薛二郎,带你爹娘回去。告诉他们,今后不许上河前村,薛三娘既然卖与我们村,就是我们村的人。这不是嫁娶,你们已经没资格了,懂吗?”
薛宝忙不迭点头,能离开这阎王殿,他比谁都高兴。手忙脚乱踉跄地爬起,跌跌撞撞扶起他爹。薛宝常年不干事,手上呢有多大力气,又被摔了两次。刚扶起,他爹就又跌地上。反复两次,瘫坐在地上,半分都动不了。
里正长叹一声,扭头吩咐道,“找几个人,抬回他们村去。别让人觉得是我们村,先欺负人。”里正说完,好似漫不经心撇了程渡一眼。
程渡刚才明显看见他都赶来了,还动手伤人,可见是故意的。年轻人,就是忍不住牛脾气。也不想想要是整出来什么事,坏的可是整合河前村的名声。但好在,那女子倒是个明事理的。
程渡自当没看见里正责怪的眼神。嘁!我要不下手快点,还等你来打圆场?要想吃菜,下手要快好吧。
“都散了,各家回去反省。只三言两语就被人撺掇。围着看自家人热闹,下半年的税谁要是交不上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税收可都是里正管理,谁敢不听。众人作鸟兽散,片刻间原本吵吵嚷嚷的门口,就只余几人。
里正拄着拐,起身,理了理胡须,浑浊但精明的眼眸望向程渡,轻叹了一口气,“程猎户,管住脾气。该办的礼,抓紧办,别坏了名声。”随后便被小辈搀扶着走了。
程家门前,只余王家三人和程渡她们。“别站着了,快进去包扎啊!”王玉兰打断这诡异的气氛。
程渡两人被这直白话给羞的。“对,包扎!”程渡率先回神,托举着薛轻竹的伤手,小心翼翼扶人进里屋。
王叔碍于礼节,在堂屋坐下。
卧室,程渡拿出被的金疮药,以防万一,狩猎时受伤,这种药家里备的有。当他准备掀开薛轻竹伤手的一侧衣裳时。
“啪”一声脆响,王婶一巴掌糊上程渡的“咸猪手”。
“出去等着,”王婶接过装有金疮药的瓷瓶。眼神凝视着程渡,像是在看村里的二流子。
瓷瓶被抢走,程渡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盯着薛轻竹。两人视线相撞。
我又不是那些臭男人,还要避嫌不成。
薛轻竹好笑,这哪还有刚刚要人命的逼人气势。蹲在那,像只被抛弃的狗狗。
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被主人掩下。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缓缓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满眼温柔宠溺,“出去等着。”
37°的嘴,说出口的话,却让程渡寒心。寒心是真的心寒,捂住胸口.ipg
……还以为能帮我说说话呢。坏很!程渡哼哼着扭头,踱步出门。
只见王叔坐在堂屋一角,手上摆弄着旱烟袋子。眉头紧锁,似乎在纠结什么。
直到程渡走到他跟前,才回神叫道:“程猎户,今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