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性站起来说道：“我来说吧，我本来是和女朋友来看电影的，刚上5楼大厅就看到她......”

男生指了指靠边坐的那个女生，接着说：“她正在打电话，开着公放，手机里有个女的说自己被人杀了，我女朋友以为是恶作剧或在拍段子，我们就停下听了一会儿，后来发现不太对劲儿，那女的说自己死在东边的厕所里，我们一群人就凑热闹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真死人了，就报了警。”

另一个男人也应道：“对啊，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恶作剧，还有人正好在录视频，都录下来了！”

黄耀看了黄琪一眼，见黄琪点了点头，便问道：“谁的手机拍到了？放给我们看一下。”

一个女孩儿站起来紧张的说了句：“我....我拍到的。”她在前面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递给了黄耀。

视频一开始是女孩儿在介绍电影城，还说起了老一辈口中的石秀影城，估计是想后期剪辑发到其他平台上的，说着说着，背景音乐中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焦急惊恐的说话声。

“......时间不多了，我....我在东边厕所倒数第3间里！杀我的是一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疤，穿着黑色外套，蓝色牛仔裤......对了对了！还有背着一个大背包，玲玲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否则我死不......”

镜头已经转向一个拿着手机的女生，这女生一脸错愕，周围还围着些表情各异的看客，而这位正是靠边坐的那个沉默女生，想来她一定与死者有着什么亲密关系。

手机中传来的女声说话不仅大声，还十分有力，一点儿也不像受了什么伤，听上去鲜活的很，也难怪周围的人以为他们是在拍段子。

黄耀看了女生一眼，让女生加自己好友把视频传给他，然后把原视频给删了，并清空回收站。

王晓彬已经简单和沉默女生聊了几句，对黄琪说：“她是死者的闺蜜，两人一起来看电影的。”

黄琪点了点头，对黄耀说：“去找影城要一个安静的房间，晓彬陪她过去，其他人在这儿等城仔。”说罢又对陆景文道：“景文跟我去现场看看。”

“好的。”陆景文转身跟着黄琪走了，身后还能听到众人疑惑的追问什么时候能离开。

厕所仍然贴着封条，石秀分局的人已经走了，现在守着门口的是影城的保安，他们平时可没见过凶杀案，即便尸体已经运走了，两个保安依旧离封条远远的，生怕沾了晦气。

黄琪上前出示了证件，在保安诡异的眼神中带着陆景文撩起封条进去了。

封条封的是走廊路口，转进去后走上几步就能看到一排洗手池，这里也是翻新过的，整面墙都是镜子，旁边还有烘干机和吹风筒，看上去挺高级。

女厕按照惯例在右侧，进入后是一大排隔间，足有十来个，墙壁上贴的是小块的水晶马赛克，头顶是欧风吊灯，隔间门也是高档的花胡桃木门，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高级，隔间的第一间是无障碍厕所，然后是几间蹲坑，后面几间则是马桶，门上都有标识。

两人直接来到尸体所在的倒数第3间，尸体是移走了，但鲜血还没清理，隔板上有喷溅的血迹，马桶里也全是血，地上倒是比较干净，只滴了几滴而已。

黄琪大致看了一圈儿，他刚才看了那个视频的录制时间，估摸了一下后说道：“应该是14:36或37分打的电话，那你就往前两三分钟看，至于死亡那段儿不着急，明天再看也行。”

那就是14:34～14:37之间了，陆景文点头表示明白，现在他只能看三分钟，只希望他们估摸的时间差距不要太大。

闭上双眼，360度全景铺开，黄琪消失了，陆景文脑中瞬间出现了空无一人的女厕所......

女厕所里十分安静，隐约还能听到不远处放映厅里传来的音效和震动，这个时段正好没人，只有倒数第3间厕所的门关着，隔着门，陆景文看不见里面是活人还是尸体。

等了十几秒都没有任何变化，陆景文刚想换个时间再试试，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漂亮女生。

是的，她是突然出现的，就在倒数第3间门口，“刷”的一下突然就出现了。

下一秒女生似乎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选了倒数第5间厕所便进去了，刚关上隔间门，厕所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女生的手顿了顿，又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但铃声一直在响，没有人接。

陆景文深吸了口气，现在整个厕所就只有这一个女生，再就是那扇关起门的倒数第3间，按照时间来看，里头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女生似乎对这个铃声很执着，发现铃声是从倒数第3间里传出来的，便敲了敲隔间门，可能是怕里面的人晕倒了吧，还担心的叫了几声，可依旧没有人应答。

敲了许久也没有反应，铃声已经响过两轮了，女生显得有些焦虑，精致的妆容和姣好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帮助她。

陆景文有些疑惑，按照这个发展来看，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应该是这个女生，但是刚才的十几个目击者中并没有她啊，而且刚才这人是突然出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女生已经忍不住在推隔间门了，但门好像被什么顶着，根本打不开，她没办法，只能进了隔壁那间，把马桶盖放下来，高跟鞋小心地踏上了马桶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透过隔间上方的空间向倒数第3间看去。

陆景文的异能是不能移动身体的，视角会以他的位置360度铺开，但他无法透视，为了视觉清晰，便站在倒数第3间门外，后背紧贴在过道墙壁上，这样既能看到厕所里的尸体，又能看到外面进来的人。

可他没想到这扇门根本没打开，这个女生也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更没想到女生会爬上去看隔间里面，他现在只能从侧面看到女生无比震惊的表情，高跟鞋一滑，差点儿整个人摔下去。

紧接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女生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居然踩着马桶水箱从隔板上方跳了进去，“咔哒”一声响，那是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接下来发生的事被隔间门挡住了，陆景文看不见，但他知道女生捡起了隔间里的手机并接了电话，然后焦急的喊道：“玲玲！玲玲你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我....我在东边厕所倒数第3间里！杀我的人是一个男人......”

陆景文大张了嘴，这才明白......这个女生居然就是死者本人！

女生还没说完想说的话，突然说了一个“不”字，随后就是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自此厕所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能隐约听见手机里传出一个愤怒的女声：“....莫兰？你搞什么啊？！莫兰......”

陆景文猛的睁开双眼，整个人靠在墙上大喘了几口气。

“景文，你看到什么了？”黄琪诧异的扶了陆景文一下，一个干了两年的刑警，见过那么多尸体了，就连见到异能者都没这么失态过，这是怎么回事？

“鬼......不是！”陆景文吞咽了一下，震惊不已的对黄琪解释道：“死者叫莫兰，她有实体！发现自己的尸体后就接了闺蜜的电话！”

“发现自己的尸体？”黄琪捋了一下才弄明白，敢情她不知道自己死了？

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只不过一般都发生在突发意外的人身上，而且死前必须是要有强烈的某种欲望。

比如：一个学生上课要迟到了，路上骑车飞奔，闯红灯时被卡车撞死了，尸体留在原地，但灵魂随着惯性和当时最执着的事......他很可能会继续向学校赶去，等到了班里发现没人能看到自己时，才渐渐想起自己已经死了，这时灵魂力量过度消耗，愿望也已经达成，灵魂很快就会消散。

但不管怎么样，实体是不可能出现的，普通灵魂没有碰触电话的能力，更没有和活人流利对话的能力。

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黄琪后，陆景文问道：“最后她应该消散了，如果有实体的话怎么会那么容易消散呢？”

普通灵魂都有7天时间，被咒器增强了灵魂力量后反而在短时间内消散了？难道不该留存更久一些吗？

黄琪沉默了一瞬，盯着厕所水箱上明显的高跟鞋印缓缓说道：“......压缩。”

“啊？”陆景文疑惑的歪了歪头。

灵魂是有密度的，就像雾气，薄雾靠的近了看不见也摸不着，但高密度的雾气就形成了水滴，能看见也能触摸了，灵魂也是一样，如果死者的灵魂被压缩......那就说得通了。

可灵魂可以被压缩吗？咒器会有这种能力吗？

看完现场后两人又去看了影城的监控，厕所自然是没有摄像头的，但走廊有，上面清晰的拍到了死者上厕所的时间，以及凶手的身材和长相。

凶手为30多岁的男性，穿着打扮很普通，只是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奇怪的是，他进入影院后目不斜视的上了5楼，这时死者刚进入厕所，凶手就像知道死者的位置一般，直接进入了女厕，然后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衣服上已经沾了血点，转身淡定离去。

难怪石秀分局没把影城封上，原来凶手早就走了，这时候再封路只会引起民众恐慌。

凶手的相貌已经录入公安系统，正在全市搜索中，黄琪和陆景文回到之前的放映厅，发现彭哥已经来了，旁边还多出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儿个子很矮，身形瘦小人却很精神，妥妥儿的小学生，他正在和一群目击者聊天，这些人都快无聊死了，逮着这么一小孩立即开始花式逗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读几年级啊？”

“我叫梁新城，小学五年级，姐姐你呢？”

“哈哈....嘴真甜，我可不是姐姐，要叫阿姨咯！”

“叔叔你是不是运动员啊？我看到你的肌肉了！”

“你怎么叫他姐姐，叫我叔叔啊？万一我比他还小呢？”

“哈哈哈......那怪你长得太着急，人家孩子怎么分辨得出来？”

.............

石磊靠在墙边看戏呢，见黄琪进来后便上前问道：“怎么样？还要再问吗？”

“不问了，让城仔快点儿，待会儿我们分头行动。”黄琪在边儿上拉开椅子坐下，又扭头对陆景文说：“那就是城仔。”

来了两个月，这还是陆景文第一次见到城仔本人，之前只是在群里聊过几句，感觉这个孩子挺能说，逻辑一点儿也不像小学生，可现在一看见这小萝卜头......就挺幻灭的。

目击者们可能以为这是彭哥的儿子，放学直接带来现场了，所以也没人再提案子的事儿，都在开玩笑。

这时石磊对城仔说：“别聊了，快做作业去！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