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体质

1班赢下了比赛固然令人高兴，但俗话说乐极生悲。简而言之，当一个人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时，就容易忘记身处之地，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提前做好预防措施，最终产生了一些悲剧性的结果。

就在大家喜气洋洋地庆祝的时候，隔壁突然飞过来一个排球，“砰”地一声，就砸到秋山澪的头上，秋山澪顿时泪流两行，抱着头蹲了下去。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隔壁班的，怎么打的球！”在1班和3班的对战结束后，隔壁同时段在打的2班和5班的比赛并没有结束，他们进入到了第三局决赛局。也许是都想赢得比赛，这一局他们打得也异常用力，以至于扣球的时候球出界了，弹到空中，又刚好掉下来砸到了秋山澪。

还没来得及向少女道贺的赤司征十郎也没预料到这个变故，只能匆忙拨开人群，挤到少女身边。

“秋山，感觉怎么样？”少女只是捂着脑袋默默地哭泣，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也许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吵杂。他只得蹲下来，靠近女孩，“手松开，让我看看。”

秋山澪呜咽了一声，但好歹是听进去了，松开了捂住脑袋的手。

赤司轻轻扒拉了一下她的头发，摸了一下她的头，有明显浮肿和红印，“头会晕吗？想吐吗？”脑袋是一个人脆弱的部位，有时候过重的打击会让人产生脑震荡，出现头晕想吐的情况。

秋山本想摇头，但她一动就被赤司征十郎用手制止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校医室看看。你头尽量保持不动。”他扶着她慢慢起来。

恰巧这个时候，给力的真锅和已经疏散了人群，密集的人墙不利于新鲜的空气，“赤司会长，我陪澪去吧。”她本想说澪是她好朋友，她又是学生会的，陪同她去校医室刚刚好。但是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同意，而是让她留下来维持纪律，让其他同学都回去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于是，就连田井中律和琴吹紬都被留了下来，理由是需要有人帮秋山澪做笔记，自己则搀扶着秋山澪离开了体育馆。

走出体育馆后，疼痛逐渐放缓了，缓过神来的秋山澪发现少年一直扶着自己的手，她稍微抗议了一下，她觉得还没有到要搀扶那个地步啦，但是对方并没有听她所说松开扶着她的手。

“只是被砸到那一瞬很痛，现在已经没有没啥问题了，赤司君可以不用扶着我了。”一路上不少人都回头看他们两个，不在紧张情绪里的秋山澪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过近了。搞不好自己被球砸到需要别人搀扶的事马上就会成为校内头条了。甚至会直接夸大事实，造成不必要的担心和影响，她并不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

赤司闻言并没有放开，“不行，还没给校医看过，砸到的是脑袋，不能掉以轻心。”

有的时候，秋山澪会觉得赤司君是个过分谨慎的人。

众所周知，洛山是个名门学校，再加上体育类社团众多，经常有同学受伤需要紧急处理，因此学校给配备的医疗系统也较为先进。校医简单地给她检查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大碍，给了个冰袋让秋山澪冰敷消肿，建议她留下来观察一节课后，匆匆交代了这个校内名人赤司帮忙留意一下后，又跑到另一个治疗室去给刚刚扭伤脚的学生处理伤势了，两人只听到隔壁传来男生“嗷嗷”叫的声音，似乎十分疼痛。

“看吧，赤司君，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了......”

少女的声音被赤发少年的动作中断了，因为对方把冰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那一瞬间，秋山澪被冷得打了个激灵，“好冰......”她吐槽到，“赤司君好歹说一声吧。”她抬头看了眼男孩，他的表情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赤司君不用担心了，你先回去上课？”她坐在医疗床上，靠着床头。

赤司摇了摇头，“下节课的内容我已经学会了。”意思是不回去上课也不影响他的学业。

“赤司君，你真的好卷。”

“提前学习可以节约时间，你也是这样吧。”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女孩的国文课全是预习的感想。

女生双手扶着冰袋，给了他一个笑脸，“我可没有半夜还要补习的习惯哦。”

少女的话让赤司征十郎本来担心她的心逐渐放松下来了，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点笑意。看样子少女已经完全没什么问题了，都有心思吐槽他了。

“还没有恭喜你，达成自己的目标了。”

秋山澪闻言，笑眯眯地看着他，“那还得是赤司君你教得好，每一个地方都很关键呢，比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回想你说过的那些技巧。”心想这个人终于不紧绷着脸了，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怕这样的少年了呢？她还记得开学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畏惧眼前这个人的气场，以至于对方一问话她还跟田井中律逃一般离开了教室。

“秋山的运动天赋其实挺好的，一般的人可没那么快就能掌握技巧，用于实战。”

“是吗？球类运动除外，我下次真的不要下场了。”

赤司只是笑笑，“这节课先在这休息会吧。”他看着少女有点犯困的眼神，“之后我让玲央来接你回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了，已经上了一天课的学生电量也告急了。他知道少女平时有午休的习惯，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话，下午的课就容易犯迷糊。坐在后面的他偶尔会看到少女钓鱼似的打瞌睡，然后把自己惊醒。

因为今天下午的比赛，少女难得的没有午睡，而是和同班同学再次进行了练习。本来就下午容易迷糊的人，一番运动之后就更没有精力了。从她坐到医疗床上开始，就慢慢开始迷糊起来了。

果然听了他的话，少女没有逞强，只是微微点头就放纵自己闭上了双眼。

激烈的比赛过后，少女白色的夏季运动服上，已经印上了一两个排球的黑印子，手掌和手臂更是黑漆漆的，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当然还有冰袋的水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疲劳。

看着少女脏兮兮的样子，赤司征十郎内心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稍微清理一下吧。于是等他出去医疗室找了毛巾，弄湿扭干净回来之后，他发现少女已经完全睡过去了。

头上的冰袋已经顺着她歪着的头滑落在枕头上，打湿了枕头。而她本人则是歪靠在床头边，双手自然地垂落着，呼吸清浅。

实渕玲央从后辈那里听说自己妹妹被球砸之后，匆匆忙忙地跟社团教练请假，往校医室跑去。鉴于他是个高度自律的人，又是一军正选，教练并没有为难他，很爽快地就放行了。在去校医室长廊的拐角处，他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啊，抱歉抱歉，你没事吗？”他知道自己个子很高，体重不轻，这样转角撞到人对方挺疼的。

对方只是怔愣了一下，看着他摇了摇头。

“实在抱歉，同学，冒昧打听一下，你知道校医室有没有一个黑色长头发的少女？她头发大概到腰。”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里面，“秋山同学的话在治疗二室。”

“啊谢谢。”说罢他又匆忙跑走了。着急的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直接说出了秋山澪的姓氏，更没有留意到那一瞬间，这个人语气上的变化，以及他走后她微微握着的拳头。

他以为进到校医院内会看到一个小哭包，但没想到女孩是静静地睡着了。而他的队长，正安静地一手拉着女孩的手，一手拿着一张毛巾，动作非常轻柔地给她擦洗手上的黑印。赤司征十郎背对着他，他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他知道，少年的行为已经越界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该有的行为。

更重要的是，自从赤司征十郎以过人的才能，刚入学就担任了篮球部的队长后，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天之骄子，一向严厉板正的赤司征十郎会那么温柔地女生作出这样的行为，更别说这个女生还是自己的妹妹，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他无比的震惊。他是真的一瞬间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忽然想起这两个人好像还是前后桌来着。之前一向对球类运动不感兴趣，甚至因为害怕被球砸到而抗拒看球赛的妹妹突发奇想地说要来看他的篮球比赛，其实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女孩在球场上受到别的学校的人欺负的时候，也是眼前的赤发少年挡在了最前面；就连吃饭的时候，妹妹被烫伤，同桌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对面赤司征十郎却已经给她递上了水杯......

他其实早有预料的。如果不是将对方看在眼里，又如何会时时都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