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身边的霍秀秀似乎松了一口气。解连环阴沉的不能再阴沉的脸越发要滴出水。一个解家的伙计干笑着:“吴忧小姐,您有什么高见?”
“炸山太危险,我建议继续搜索。”
“谁来搜?靠你?”另一个人不耐烦地呛声,“您别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
“吴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畏首畏尾了。”
“吴邪说不定也在里面。”吴忧道:“要是今天在里面的是解语花,解家会同意炸山吗?”
“会。”解连环短暂的笑了一下,宛如深潭死水突起波澜。
“哦。”吴忧耸耸肩,也笑了,“吴家不会。”
“吴忧小姐,您仔细想想,要是因为你的缘故,使得吴邪不能及时得到救援,吴家会放过你吗?”
“不会。”吴忧道:“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同意你们炸山,吴邪最后有什么意外的话,吴家也不会放过我的。”
“依着吴家三爷的性子,这山早就炸了,还用在这里讨论?”
“那么大家一起出去,去问三叔的意思不是更好吗?”吴忧收起笑容,“既然问了我,我就一句话,吴家不同意。”
“吴家不同意炸山。炸山计划取消,队伍继续搜索。”解连环站了起来。
“连爷。。。难道就由着她乱来?”
“九门有九门的规矩。”神似三叔的背影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霍秀秀拍了拍吴忧的肩膀,在吴忧反应过来之前也没有了影子。
。。。。。。身手真好。
“吴忧小姐。。。。”几个解家的伙计堵了上来。
“没用的,吴忧小姐出名的软硬不吃。”似曾相识的脸走过,那几个不甘心家伙挨个给吴忧扎上眼刀后也走了。
还剩下一个人,就是那个脸上本该有一条口子的人。
那个人依旧似笑非笑地着看着吴忧,他的脸,很白,很干净。
不管经历了多少混乱不堪,似乎都不会对这张脸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样一张脸,让人想起。。。张起灵。
脸的主人走近了,在吴忧面前停下。
“。。。。。。”吴忧下意识地往后退。
“吴忧小姐,怎么,你脑子又不正常了吗?”这个声音,绝对是他。
“你要不试试?”吴忧手摸上了腰间的刀。
“诶,你干嘛的,离她远点。”王盟和坎肩二人放心不下,在“九门内部会议”的时候就一直远远守在边上。
“你们还是看着她些比较好。”脸的主人似笑非笑地走开了。
“吴忧。。。你还好吗?”
“我很好。”吴忧生出一种冲动,很想直白地询问他们:“我做对了吗?”
然而看着两人满脸的纠结,这话没有能问出口。
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对于王盟和坎肩,吴忧自觉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主动把跟着解家队伍遇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番。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活灵活现,手舞足蹈。
可是,他们并不感兴趣,对那个本该脸上有一道口子的人,也不感心趣。
“你现在需要休息。”两人强调:“就在营地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忧不再离开营地一步。日常只有四件事:打水,烧水,喝水,以及发呆。等王盟参加搜救队然后全头全尾的回来后,吴家的人明显私下召开了会议。王盟和坎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也不知道重点是看管营地还是看着自己。
饿着肚子发呆的日子过得很快。每日的搜救依然没有收获。
营地里面气氛和气味都很诡异,空气中出现了一丝丝,一缕缕的味道,钻入人的鼻孔,让胃里充满食物的解家人想吐。
尸体不能再这样放着了。
地上挖出了一排排的坑,九门的伙计都被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连带着绿色火焰的睡袋尸体被小心的放了进去。
至于那些来路不明的,直接埋到一个大坑里。
下葬的那天,所有人聚在一起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憔悴的霍秀秀眼中带泪,小声念了一段吴忧听不懂的经文。
没有手表的吴忧,不知道时间。在理论上是除夕的那个晚上,王盟和坎肩跟一帮醉醺醺摸到吴邪帐篷的人打了一架。这帮闹事的人有解家的,也有霍家的。大过年的,各家道了歉领人回去就算事了。
吴邪他们的帐篷,对于吴家的伙计来说等同于禁地,一般情况下绝对不敢进去。出了这事,吴家的人都很生气,也很担心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所以,王盟和坎肩开始翻找。
“里面有吃的吗?”吴忧沉默了很久后问。
“。。。。。。没有。”
“新年快乐。我们三天后离开。”第二天拜年的时候,吴忧告诉了霍秀秀最终的决定。霍秀秀点点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请吴忧一起坐着喝了一杯白水。看来霍家的点心和茶叶也已经耗尽。这杯白水吴忧特地喝了很久,包的严严实实的人躺在角落,也没有反应。
“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要是听我的,三天后出发。”
“那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哪个方向走都行。至少走到一个树会长虫子的地方。”
“想留下的人可以留下来等。”吴忧觉得很累,大概是太饿了,大脑停止转动后人开始说胡话,“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出去。”
“不留了,还不如出去求救试试。”王盟说。
“其实走出这鬼地方里就可以打猎了,有了吃的就算找不到路也可以再走回来。”
“对,我们还有狗。”
狗,可怜的两只狗也饿了。整日在地上趴着打不起精神。抱狗伙计整天跟它们趴在一块,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担心它们被人烤了?”吴忧有次问。
“不,”抱狗伙计指着埋人的小土丘,“怕它们吃坏肚子。”
听着王盟和坎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乐观主义的天。
吴忧笑的很疲惫。
结果,三天之后,吴家没能离开。
大年初三的晚上,天降暴雨。如同当日出发那天的晚上一样,狂风暴雨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同的是,暴雨比出发那天的晚上还要大,大的多。
“XX,现在怎么办!”王盟本来人就很高,饿了几天后看起来就像是黑夜中一杆塑料袋包裹的竹竿。
“XX,我们至少要等雨停了才能走!”吴忧喊着,“收拾东西,跟着他们一起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解家的队伍暂时还没有动弹。
队伍需要移动营地,所有人都要撤离,躺在霍秀秀帐篷里的“解语花”,也需要撤离。
解连环带着一帮人杵在霍秀秀的帐篷门口。解家的伙计们抬着一把椅子,要见他们的少东家。
“让开!”解家的伙计冲在前面。
“我会照顾好他的。”霍秀秀很坚持。
“霍秀秀,解雨臣不是你霍家的上门女婿。”解家部分人素来对秀秀颇有微词。
“怎么,你们几个连我的帐篷也敢闯吗?”
“切!”几个伙计直接闯了进去。吴忧跟着霍秀秀也冲了进去。
这下好了,“表面的和平”算是完了。
不知道解家是否有优待俘虏的传统,要是有的话最好可以分自己一口食物。
躺在角落的人依旧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扑过去的其中一个人伸出了手。躺在角落的人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有什么问题吗?”
帐篷里外瞬间安静了。
“你们进来干什么?”
“是。。。淹水了,需要撤离。”
“那就快点。”解语花说着,坐了起来,一把扯开脸上的绷带,出了帐篷。
“你怎么样。”帐篷外的解连环冷冷问了一句。
“已经好了。”
“说现状。”解语花一挥手,解家立马有人上来送装备衣物,有人在边上立着,小声的报告着。
“炸了。”解语花的声音在暴雨中穿透力很强,“我亲自带人过去炸,其他人撤离。”
???
XXX!!!
“等一下,不可以炸山。”吴忧怒火中烧,一下子冲到了解语花面前。“吴家不同意。”
手电光本就聚在这里,吴忧非常清楚的看到了解语花脸上的表情变化:先是有一些惊讶,然后重重的皱了一下眉头。
再接下来,吴忧的手被扭到了背后。
霍秀秀软软的胳膊力气很大。
“吴忧,对不起了。”
“花爷,你们这?”王盟和坎肩挤了过来。
“花爷,这不合规矩。”
“你们看好她就行了。”
“可是。。。”可怜的两人本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惜他们其实都知道这时候该听谁的,所以,解语花带着一批人消失在暴雨里。
凄厉的鸟哨声再度响起,大家都在忙碌。吴忧被绑着手脚,坐在一张户外的椅子上,努力分辨着鸟哨声中隐约传来的“轰隆”声。而那个脸很白很干净的人靠在树上,看着吴忧,宛如一个雕塑。暴雨很大,吴忧怀疑他没有动过。
暴雨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停了,淡蓝色烟雾在空气中漂浮。温暖的阳光洒在背上,很暖和。
吴忧累了,坐着坐着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被摇醒。
XX!XXXXX!
吴忧满腔的脏话对上了几张惊恐到变形的脸。
?这不是解家的伙计吗?
“你,你们做了什么?”
?“我都绑在这里了,还能做什么?”不对,王盟和坎肩哪里去了。
环顾四周,吴家人都不见了。晨雾很大,脸很白很干净的人站在雾里,好像。。。还是没有动过。
“你!你们!”几张惊恐到变形的脸看着吴忧,又看了看树边没有动过的人,声音开始不正常。
“什么不对吗?”霍秀秀和霍秱秱走了过来。“吴忧,喝点水吧。”
吴忧乖巧的点点头。杯子里的水是甜的,非常及时地给吴忧补充了一点能量。
“好喝不?”秀秀笑道:“我在里面放了一块糖。”
“不是,你们。。。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什么手脚?”三人三脸无辜。
“你们!你们!”那几个人看起来已经疯了,鸟哨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
“鸟哨!鸟哨!现在是谁在吹鸟哨?”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摔到地上。
鸟哨。
“你在吹啊。”
霍秀秀笑了,霍秱秱也笑了。
霍家的女子都是美人。
白色的烟雾腾起。
“香火”来了。
“香火”中美人的笑容变得阴狠。
“香火”中有东西扑了过来。
不是那几个已经崩溃掉的人,是那张很白很干净的脸。
两团绿色的火焰朝那张脸冲了上去。
茫茫“香火”中,似乎突然出现了很多绿色的影子,他们也都冲了上去。
混乱中,吴忧摔倒了。
地上有水,水上有烟。吴忧看到了,烟雾从水中腾起。
“香火”来自天上,随雨而落。
一个绿色的影子把吴忧扶了起来。
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罩到了吴忧的脑袋上。
新鲜的空气袭来,吴忧的意识恢复了。
眼前的头盔里,是眼角笑出皱纹的三叔的脸。
吴家的救援队到了。
有人解开了吴忧身上的绳索。
有人在给吴忧套上防护服。
有人往给吴忧防护服的外面涂抹绿色的火焰。
很快,吴忧也可以动了。
虽然可以移动,但是说话的声音依然难以突破香火的屏障。
吴忧被吴三省们带着,和很多人一起站在一个地方,安静地看着白色的“香火”潮涌了过来,就像纯白色的海。
穿着防护服燃着绿色火焰的人们看了很久很久,白色的“香火”流动着,流动着,最终消散。
香火走了。
吴忧发现自己站在山脚下原先牵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