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吴邪的脸宛如一张在雾中漂浮的面具。
“老板?”“吴邪?”
刘丧挡在了吴忧和王盟的面前,“是张海客。”
张海客的脸挤出了一个吴邪的笑容,在下一秒变回了他自己。
“放倒带走。”这四个字是用张海客的声音说的。
刘丧和王盟被影子们扛了起来,哼哼唧唧地消失在浓雾中。
?那我呢?
张海客的脸在绿光下时隐时现,时现时隐。影子们都走了。
“你又想干嘛?”吴忧主动走了过去,张海客的脸消散在云雾中,原地只剩下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小狗狗。
吴忧看着小狗狗,小狗狗看着吴忧。小狗狗尾巴一摇一摇,一摇一摇,突然跑向吴忧的身后。
“啊,姐。。。”后面的话被填上来的雾直接堵在了嘴里。
陷进去了,陷进了茫茫一片的白色。
呼吸,首先要控制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多少下了。。。想不起来了。
“啊!!!!!!!!!!!!”
疼痛直通大脑,似乎有液体从眼角挤了出来,氧气进入了大脑。
“别睡。在雾里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张海客的声音如同立体音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剧痛,是从手上开始的。有人狠狠掐了自己的手。
自己的姿势好像有些奇怪,脑袋朝上又好像是脑袋朝下,似乎是正被人背着,又似乎是被人扛着,或者是被人拖在地上。
总之吴忧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触觉,只有手上还在意犹未尽的疼痛。
手。吴忧试图唤醒身体去抓还在疼痛的手。
“别动。”努力被某种力量阻止了。
“我想掐一下让自己清醒一点。”说话还是好费力,“啊!!!!!!!!!!!!!!!”
剧痛再次从手上传来,似乎比之前的更痛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这下是真的好疼,疼到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你现在感知混乱,无法控制力度,会把自己弄伤。”
“那。。。你可以轻一点吗?”
“人体对痛觉会逐渐丧失敏感,每次都要比上一次更用力才能起效。”
“。。。。。。”
“要是不想疼的话就自己保持清醒。。。。停止咬嘴唇,也不要扯自己的头发,说了你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你把头发全扯下来也无济于事。”
吴忧停止了挣扎。这种情况下想保持清醒,可真够为难。
。。。
。。。
茫茫白雾,浓到仿佛阻止了时间的流动。
。。。
“啊!”感受到了手上的触感,吴忧一个激灵,猛地挣扎,“不要。。。我还醒着。”
“有那么疼吗?”
“有。”
“那就别睡。”
“那我可以说话吗?”不能睡着又不想再次感受到剧痛,要保持清醒的话,需要说话,需要思考一些东西。
“随便你。”
“你们不会在雾里面睡着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张家人。”
“你们张家人是不是来过这里。”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模糊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的绳索栈道,每一节都刚好停止在岩壁的空隙处。就算岩石动了起来,每一节都是完整的。”
“或许吧,我们也不知道。”
“其他人都在哪里。”
“在山下营地,对于你们普通人来说那里相对安全。”
“那么,他也在吗?”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说出口,总之没有听到回应,所有回应都听不到了。
吴忧脑子云云雾雾的,好像在嘟囔又好像没有在嘟囔,整个人在机械地动着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唯一的意识集中在手上,只要有一点感觉就会突然支棱的清醒以便避开可能的疼痛——虽然还是有几次疼到惨叫。
不知道几次之后,“可以睡了。”如蒙大赦。
。。。。。。
眼前是黑的。
呼吸,首先控制呼吸,为什么有一种刺鼻的味道,好腥,是血腥味。
“啊!!!!!!!!!!!”不是自己的声音。
惨叫中,吴忧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
好暗,外面也是黑的,天黑了。
帐篷角落有一盏小小的灯发着暖黄色的光。
暖黄色的光照出了躺着的另一个人,是霍秱秱。
“霍秱秱?”
霍秱秱没有反应。白色的烟从她的眼睛里,嘴巴里,耳朵里散了出来,一缕,一缕。
帐篷外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回头看了一眼。
是霍秀秀。
吴忧走出帐篷。
营火光下,雾气依然存在,只不过现在的雾气是潮湿的,轻薄的,是正常的雾。
十来个睡袋整齐地摆在地上,每个睡袋上都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秀秀披着衣服,靠在躺椅上,她的腿受伤了,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秀秀的眼睛看着不远处,树上绑了一个人。几个人站在被绑着的人身边,其中一个伸出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
惨叫声再次响起。伸手的那个人应该是。。。小哥。
。。。。。。
“他就是指导画第十幅画的人。这边这个”秀秀指了一下,吴忧才看到近一点的一颗树旁守着黎簇他们几个,树上也绑着一个人,“就是画第十幅画的人。这次行动,他分在解家的队伍里面。”
“他们两人里应外合,至少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秀秀长长卷卷的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
。。。。。
跟主要负责沟通和联络的吴家队伍不同,按照计划,解家和霍家在到达自己的营地后需要组织各自的好手跟上打头的主力。所以霍秀秀他们在从高空滑索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后,在刘丧的鸟哨声的命令下,一个十人队伍出发了,带队的是秀秀的一个表姐。剩下的人留在了霍家的营地休整。
看起来一切顺利,秀秀回到帐篷里面休息。时间应该没有过很久,因为接受过有意识让自己快速入睡训练的秀秀还没有睡着——这时候她突然发现外面好像过于安静了。
果然,帐篷外面已经全是紫红色的雾气,没有一点声音。丝丝雾气开始往帐篷里面渗入。
秀秀试图吹响鸟哨,鸟哨已经无法吹响。情急之下,她往外丢出了烟雾弹,然后她很快明白为什么雾气是紫红色的了。
紧接着,秀秀听到了自己的鸟哨发出的声音,也听到了解家的鸟哨声。
这是不可能的。
吹不响的鸟哨还在秀秀身上,而解家的鸟哨声是在秀秀的帐篷门口响起的——它本该响在另外一座山上。
根据秀秀翻译,霍家和解家的鸟哨声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内容,总结一下就是:一切正常。
实际上这时候秀秀已经看不见了。
“后来,我就被雾气吞噬了。”秀秀道:“再后来,雾气就突然散了。”
帐篷外没有了雾气,也没有了其他活着的人。不之前的十人队伍已经回来了,解家该派出的队伍也来了,两队十来个人全部被人抹了脖子,倒在了霍家的营地里。
至于其他留在营地的人,已经不见了。
“霍家队伍剩下的只有我和秱秱。秱秱她没有完全关紧帐篷,人又睡着了,雾气对她的侵袭比较严重。解家营地留守剩下的几个人,也是因为留在帐篷里面逃过了一劫。”
“一发现雾气我就留意了表上的时间,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分钟。”
这里可是茂林山地,周围也没有这些人离开的痕迹。
秀秀马上吹响了鸟哨,这次可以吹响了。
“那两人是怎么被抓到的”。
“他们倒在死掉的人当中,被我救醒的时候一言不发,神志不清。我原以为他们两人相互不认识,只防备了那个出钱的,结果趁我不注意两个人突然同时发难然后逃走了,我的腿就是被他们暗算的时候伤的。”
“等后面黑爷和解语花把他们捉回来后他们两个就像彻底疯了一样,一路喊着说白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短时间内杀掉那么多好手。”
“张家人说,他们两个喝过鬼市里面出现过的那种绿色火焰。对于人来说,这是剧毒,喝下去以后无解,最多一年内就会五脏六腑衰竭而亡。但是这种东西可以一定程度减少雾气的影响。他们两个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雾中其他人都看不见动不了的情况下,用刀杀掉了我们十几个人。”
“我们挂在岩壁上的时候,有人朝我们开枪,也是他们吗?”
“那是另外的队伍,据说装备特别好,已经被张家人解决了。”
惨叫声被说话声代替,一个人朝这边点了一下头。
“看样子肯开口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吴忧点点头,扶着秀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