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脑袋朝下，在漆黑的通道里一路下滑。

在惊恐和慌乱中，吴忧试图用仅存的理智让自己在通道里停下来，免得掉到什么更加糟糕的地方。脑子是这么想的，身体是做不到的，除了全身擦的更疼了一些外并什么任何效果。

摩擦感消失，整个人掉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身下依旧软软厚厚的，小心的抓起来一把摸了一下，应该还是纸钱。挣扎地站起来，抬起手，很好，没有摸到天花板。忍住疼跳一跳，很好，还是没有摸到天花板。

再怎么都比压死好。

所有装备都丢了，手机也丢了。周围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只有远处影影约约的有一个绿色的光在跳动。

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外面明明是夏天，吴忧只穿着一件短袖，而这里冷的跟冰窖一样。要想办法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去。但是这么冒然过去的话，可能会迷失在和黑暗中。

思考了一下，吴忧伸出一只胳膊记住那个光的方向，像螃蟹一样往右边横着走了三十步，试企图摸到墙壁之类的东西，可惜，前后左右，什么都没有。

吴忧又往左横着走了三十步，回到理论上的原点，又继续往左走了三十步。。。依旧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地下居然有这么大空间吗？

还有风。

好大的风。哪里来的风。

有东西落到身上，“啊，”吴忧惊恐的甩开。

更多的东西落了下来。

纸钱，还是纸钱。

下纸钱了。

纸钱雨中，

绿色光突然消失了一下，

吴忧吓得一抖，顾不得许多快速往那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都在心里数个数。这么做的话，理论上，至少理论上可以回到刚才掉下来的地方。

纸钱铺成的地并不平整，黑暗中吴忧摔了一个狗啃泥。

痛，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什么都看不见，能依靠的只有触觉。

地上有个东西立着，摸起来有些粗糙，硬硬的，方方的，上面凸起来一个圆圆的软软的部分，额，好像还可以动。

“啊！”

数也不数了，吴忧连滚带爬朝绿光扑去。

是个头，地上埋着一个人。

其他的都不管了，绿光，死也要死到有光的地方。

绿光到了，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盆里绿色的火焰。

火焰是凝固的，没有温度，没有跳动。

只不过是因为时不时被其他东西遮挡，所以远处看起来就像跳动一样。

终于到了。

吴忧努力平复呼吸，观察周围的情景。

周围有很多人。

绿色的幽光中，这些人在架子上挂着，在地里埋着，在地上躺着。

都是纸人，真人大小，古时候送葬的那种纸人。

就是这些纸人，在架子上被风吹的荡来荡去，遮住了原本凝固的火焰，远处看起来就好像火焰在跳动。

刚才黑暗中害自己绊了一下的估计就是这种东西。

这些纸人，一个个身体僵硬，笑容可掬，衣着华丽，就是没有眼睛。很可怕，但是，吴忧扑到一个摔到地上的纸人身上，试图拆下纸人身上颜色艳丽的外衣。

衣服衣服，把你们的衣服给我。

虽然你们很可怕，但是我真的好冷。

好冷啊，怎么这么冷，呼吸变得困难，脑子已经不清醒了，风一刮吴忧恨不得在纸钱堆里刨个坑把自己埋上。

这么做虽然非常没有礼貌，但是纸外衣也是外衣，连续抢了几件外衣以后，也不知道是心里因素还是真的保暖有奇效，总之在层层彩纸的包裹下，吴忧好了那么一点点。

温度回来了，大脑又可以运转了。吴忧从摔在地上的纸人背后拆下来两个因为腐烂而散架的木棍拿在手里。聊胜于无。在这种地方，手里没有点家伙实在是很不安。

火堆边上，吴忧卷起一张纸钱，轻轻滑过凝固的火焰，绿色的物质沾到了纸钱上，好像是荧光。心翼翼的把一张张沾到绿色火焰的纸钱串到木棒上，照明嘛，有总比没有强。

现在去哪里？

其实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火盆后面，两排纸人跪坐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幽光照不到的地方。纸人的面前铺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看起来，就像是。。。在摆摊。

鬼市。

难道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鬼市。

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站着迟早要冻死，里面说不定有用的上的东西，比方说毛毯什么的。

吴忧想着，离开了并不会提供任何温度的火盆，走了进去。太勉强了，荧光下，失去眼镜的大近视吴忧就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地方，只能连看带摸一路找过去。

好冷啊好冷啊。跪坐的纸人面前铺着像是油纸一样的东西。油纸上摆着各种零碎玩意。吴忧一路看着，企图找一两件趁手的东西用上接过都是各种材质的珠子，各种年代的钱币之类的小玩意。

这要是有鬼的话，难道要我拿珠子丢死它？

就不能有个大到至少能砸鬼脑袋的东西吗？不不，现在需要毛毯。

吴忧正想着，抖了一下。不远的地方，突然亮起了绿色的光。在这种地方遇到鬼，或者人，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一定不是好事，绿色的光往这边移动了。

吴忧慌忙藏到一个纸人边上，把手边发亮的木棍埋到纸钱里遮挡。风又吹了过来。好冷。

绿色的光好像停下了，好像又移动了，好像又停下了。。。。。

吴忧等着，等着。

。。。。。。

好冷，风还在吹着。

冷。。。再这样下去，要冻死了。

受不了了，不管了，不管是人是鬼，他们有没有毛毯？吴忧跑了过去。

“路”中间插着一个绿色的火把。

绿色的幽光中一个影子在“路”边移动，挨个走到跪坐的纸人身边，摸一摸纸人的脖子，然后拿出一个东西，从纸人脖子的地方刺进去。

路中间有好些圆圆的东西，那是纸人的头。

提着一把刀的影子在吴忧面前停了一下，吴忧直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完全动不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小哥，张起灵。

有点可怕。

东西落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纸人的掉落的头。直到所有纸人脑袋都掉到了地上，小哥站到了吴忧面前。还是没有人说话，吴忧被看到的场景僵住了。

又起风了。

好冷，吴忧一个激灵，抓着身上层层叠叠的纸外衣，缩紧了肩膀。

“撕～”纸外衣被扯走了。

“！！！你，你干什么？”吴忧大惊失色，瞬间灵活，你要打架吗？我不会客气的。

“有毒。”

小哥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来。

“穿上。”

“。。。哦。。。谢谢，不用了。”

“不想死就穿上。”

“。。。。。。”

外套大约很暖和，总之吴忧整个人都在发烫。手臂的地方是湿的，外套上有血，小哥的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血口子。

“。。。你受伤了。”

小哥没有说话，继续把里面的短袖也脱了下来。

。。。一瞬间血气上涌。。。吴忧盯着脚尖，默默退后。

“别动。”短袖被撕成了布条，小哥跪了下来，“你在流血。”

吴忧的裤腿被卷了上去，膝盖的地方有一道口子在微微的渗血。

？什么时候受伤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太冷了，冻到没有知觉了。

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吴忧只觉得自己在晕倒的边缘。

“。。。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

“。。。。。。”

疼。伤口包扎的很紧，有些疼。吴忧脸也烧得很疼。

膝盖上的伤口被仔细的包好，连脚踝上的勒痕也被小心的包了起来。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应该没有吧。。。”

“手串给我。”

手串？

对了，吴邪给的，据说可以招来暗流的手串，现在还戴在吴忧的手腕上。

小哥接过手串，走到一个掉了脑袋的纸人的摊子前，把手串放在一个盒子里面。

幽光下，小哥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也受伤了，还是包一下吧。”

“不需要。”

小哥拿起刀和火把，受伤的胳膊在吴忧身上的外套上蹭了一下，衣服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跟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