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的奶奶是谁?”
“霍仙姑。”
“霍仙姑很可怕吗?”
“很麻烦。”
“为什么很麻烦?”
“怎么说呢,这个霍仙姑,年轻的时候跟我爷爷有过那么点感情上的纠葛——我爷爷后面跟了我奶奶,所以她对我们吴家人一直有点阴阳怪气。”
“那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霍仙姑给了吴邪三天时间磨蹭,在第三天的上午,吴邪带着吴忧坐上了霍家派来的车。
从繁华的街口转入,轿车开过岗哨,葱郁的古树掩盖着院落,这里面温度都比外面低上个一两度。吴忧忍不住感叹“真是深宅大院啊”
“别看了,记得我教你的啊。”
“明白,装傻保命三件套:发呆微笑不知道。”
轿车在一个院落前停下,大门开着,门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中有一颗柿子树,已经结上了小小的果子。一个穿灰色旗袍有些年纪的盘发女子坐在柿子树边的石椅上看着柿子树上结的果子,见到两人后起身道,“请跟我来。”
从外面看院子不大,里面走起来还是有点距离的。走了个两三进的样子,空气中开始隐约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吴忧和吴邪跟着引路的女子走在游廊上,迎面走过来一位绑着两个很长的辫子的女子。脸长得很可爱,眉眼中有些娇媚,就是感觉上有些虚弱。
“玲姨。”吴邪忙带着吴忧让在一边,“叫玲姨。”吴邪行事上对她很尊敬。
女子笑了笑停下了,“你就是吴忧?”声音也是可爱的,可是语气不太友好。
“啊,是,玲姨好。”
女子自顾自走了。
“。。。。。。。”
“。。。。。。。”怎么了怎么了,这算开局不利吗?
“。。。。我说,你是不是在哪得罪他们家了。”两人叽叽咕咕拖慢脚步,
“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啊。”吴忧点莫名其妙。
“哎,刚才那人是霍玲,霍仙姑的亲闺女。看起来今天不太妙。”
香味越来越浓。引路的女子带着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下,门是开着的,满绣的布帘子把里面挡着严严实实。
屋子里面隐隐传来念经的声音,吴忧努力分辨但是分辨不出是什么。
“带到了。”引路的女子轻轻报了一声,转身走了,把吴忧和吴邪两人留在门口。
。。。。。。。
“你真的没有得罪过她们吗?”
“。。。。。没有。”
。。。。。。
过了一会,念经声停了。
“进来吧。”
两人掀帘而入,浓郁到窒息的香味铺面而来,屋里丝毫不见京城夏日的热气,反倒阴凉冰冷,好像整个人浸泡在香水里。
房间可以说是精致已极,各种吴忧认得出来的认不出来的古董珍玩琳琅满目,不知道是烟还是水气的瀑布从高处落下,落在华美繁复的宫毯上腾起了雾。
眼花缭乱中吴忧不禁呆住了,直到被吴邪拉了一下,赶快收回目光,稳固心神。
两人绕过一个木制雕花大屏风。屏风后摆着很多雕像,观音的、佛陀的、仙子的。。。。。。有大有小颜色各异材质不同。最大的那个雕像是白玉的,坐在宝座上,看着吴邪和吴忧——那不是雕像,那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很白很白很白很白的老太太。
吴忧明白了,她就是霍仙姑。
霍家的人很白,霍秀秀霍彤彤霍程程都很白,刚才见到的两位女子也很白,但是她们的白是有生气的白,是人类的白。
霍仙姑的白,是没有生命的白。像玉,不像人。
“霍婆婆好。”“霍婆婆好。”
“。。。。。。。。。”
白玉雕像的眼睛很黑,动起来有些诡异,“吴家的小狗子这次来京城,是闻到什么味道了吗?”霍仙姑脸上露出了好奇的微笑,仿佛一个天真的孩童,语言中透露着快乐的气息,好像真的是在问吴家的小狗。这样的表情语调出现在这样的老人身上,更诡异了。
“其实没有什么事,就是想着很久没有来京城了,过来拜访一下各位联络下感情。”
“新月饭店那边我是花了大钱打点,人家老板才卖我这个面子的,你要是再捅出什么篓子就自己把吴家拿去填上。”
“怎么会呢,这次有小花带着,绝对不会出问题,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小花吗?”
“呵呵,小花”霍仙姑从手边的方桌上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茶碗是雪白的,很好看,喝茶的姿势也很好看,吴忧似乎被迷住了。
“你。”
茶碗砸到桌上,霍仙姑突然看向吴忧,“你就是吴忧?”
“是。”
。。。。。。。
。。。。。。。
“和吴老狗一个傻样,也是个不老实的,吴家要是聪明点就该拴好你。”
吴忧还没反应过来,霍仙姑就起身走了,身段好看,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动作很快,也不像这个年纪的。
。。。。。。
不是?我怎么得罪她了吗?我认识她吗?吴忧更加莫名其妙了。
再说了,我怎么会和“和吴老狗一个傻样”这位婆婆,吴老狗又不是我的爷爷,我有自己的爷爷啊!!
念经的声音又开始了。之前在门外的时候,声音是从屋子里面传出来了。现在进了屋子,却听不出来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和香味一样笼罩着整个房间。吴忧留心分辨,听不出来念的什么内容,感觉不像是汉语或者任何一种语言。
过了一会,之前那个引路的灰衣盘发女子来到门口,把二人带了出去,请上了车——开出岗哨,司机把两人丢在一个路口就走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说,你真没得罪人家吗?”
“没有啊,我怎么知道什么回事?总之顺利出来了就好拉,现在去哪里?”
“去解语花公司。”吴邪说着,抬手招了个车。
出租车开到京城著名的商务区,在一个高大上的5A写字楼前停下。
“进去要刷卡,怎么进去啊。”
“你跟紧点就行。”
吴邪说着突然抬头朝天上笑了一下,保安耳机里似乎收到什么指示直接拉开了闸门。
????
两人进入电梯,“解语花公司在哪层啊?”
“每一层,整栋楼都他家的。电梯不用我们按”。
“什么!他们家在京城有一栋5A写字楼!
吴忧有点昏昏糊糊的,“可真有钱啊,他们家真有钱。”
“大资本家嘛,我们现在去蹭资本家的饭。”
“老板还在开会,请你们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电梯门打开后有人迎接,迎接的人好像是刻意不看来人的样貌,一直低着头。那人将两人引到走廊尽头,打开门后是一个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人——胖爷和小哥。
“这么快的吗?”胖爷问,“我一个果盘都没吃完。”小哥之前似乎在睡觉,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桌上摆着果盘点心和茶水,吴忧出门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没有吃早饭,刚喝上一口茶,
会议室的门开了。“你们跑的也太快了吧。”穿着套装的霍秀秀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本来我本来找了一辆车来接你们的,结果等红绿灯的时候眼睁睁看着看你们坐的士走了。”
霍秀秀在桌边坐下,“我奶奶跟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说新月饭店她作了保,让我不要捣乱。”
“就这吗?”
“就这,都没说上几句话。”
“好吧,”霍秀秀轻叹一声,“我是来找吴忧的。”
???目光集中于吴忧,连小哥也看了过来,吴忧嘴里塞着小面包一脸莫名其妙。
霍秀秀神情严肃“吴忧,我问你,现在吴邪也在这里,所以你要老实回答我,霍程程有跟你联系吗?”
霍程程?这个名字都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没有啊,我离开天坑以后就没有见过他了。”
“网上也没联络吗?电话,微信之类的呢?”
“都没有,完全没有联系过。”
“那,陈皮阿四呢,他的人有联系你吗?”
“没有啊,”吴忧回忆,“要说有的话就是银行的劳务费打款吧。”
“霍程程那小子怎么了?”吴邪问。
“失踪了。”
“失踪?这年头还有你们查不到的人?”
“霍程程一直在陈皮阿四手下干活,之前会向家里报一下动向,后面就渐渐失去了联系。皇陵的项目结束后没有人再看到过他。”霍秀秀说“除了每月照常给他母亲打钱以外,没有其他消息。”
“陈皮阿四呢?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人?”
“我奶奶找他要了,他不给,说是霍程程自己不愿意回去,他一个当师傅的,要尊重徒弟的意愿——把我奶奶气的够呛。”
“霍程程母亲是我表姑,他父亲去世后,我奶奶把他们母子接到京城照顾,是看着霍程程长大的,没想到他居然就不回来了。”霍秀秀沉声道,“最奇怪的是,我们打听到,失踪的不只霍程程一个,天坑项目陈皮招的人有好几个和霍程程一样没了消息。”
“有点奇怪,”吴邪说“陈皮阿四现在一心往上挤,没有必要在这个关头为了一个霍程程去得罪你奶奶。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霍程程出了意外也不需要藏起来,同是道上的人,生死有命,都能理解。”
“我的人打听到霍程程在陈皮阿四手下混得很好,虽然他具体都干了些什么提供消息的人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他还活着,而且非常受器重。”会议室的门又开了,解语花来了,“所以大忙人就不要太操心了,那小子还是有点脑子的。难得来一趟,一起吃个盒饭如何?”
“解大老板就请人吃盒饭吗?”霍秀秀问。
解语花无奈“等下还有个会,有时间吃盒饭就不错了。”
这么看来,霍家对自己不满的原因就是因为霍程程吧,毕竟自己曾经贵为霍程程的队友,两人一起在陈皮阿四手下干活。在霍家人看来,霍程程不肯回去,指不定跟自己也有什么关系。这可真的是冤枉啊。吴忧想着,很快被解大老板提供的盒饭吸引了注意,很丰盛嘛,看得出解家员工的福利不错,不亏待自己人,要是将来混不下去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在这里打工。
“黑瞎子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他真的是只对画感兴趣吗?”
“你相信吗?我不相信,但他不肯透露太多。”解语花说,“也很少见他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
“拍卖会都有谁去?要是有大家伙一定会引来其他人。”
“我查了,包间没有订满,现在知道的除了我们只有琉璃孙。还有几个包间被匿名定出去了,那边东家你知道的,一点信息没漏。其他的人嘛,里面一小半是来看东西的,一大半是听说你们三会来特地来看你们的。”
吃完中午的盒饭,解家的车子体贴的把吴忧送了回去。在和吴邪确认过传说中的新月饭店不关自己的事后,吴忧小小遗憾的一下就全身心投入到了陪云彩游玩(顺便自己也玩)的工作中去。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忧跟着云彩、阿贵、王盟去了京城很多有名的地方。就像吴邪之前说的,胖爷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有胖爷的时候总是很有趣的,胖爷知道很多关于京城的小故事,比如之前哪哪有唬人的传说或者哪哪有小胖爷的回忆,总能让大家笑得很开心。
旅游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一天晚上,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吴忧正打算早早休息,吴邪推开了会所的门,后面跟着拖着箱子的,抬着柜子的,捧着盒子的一帮人。
“大晚上的,这架势是要干嘛?”
“试装。明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去新月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