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净走远了些：“你生气了吗？”

“没有，”乔昭语调平和：“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姜满净反反复复回忆着乔昭的语气，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艺术馆楼下。

乔昭站在阴影里，等待了一会儿，看到姜满净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氛围看着很热络的样子。

姜满净唇角的笑容也是真心的。

她们往校门口走去，乔昭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到达个中餐馆面前。

几人上楼，彻底消失在乔昭的视野里。

乔昭独自在中餐馆楼下站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过了不太久的时间，乔昭就看到姜满净从餐厅里出来，神色慌慌张张的，乔昭眉尖蹙了蹙。

下一秒，乔昭收到了姜满净的电话。

乔昭远远观察着她，刻意等了几秒才接起：“喂。”

“我…..我吃完回去了。”姜满净在路边慢慢走：“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带。”

乔昭：“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

“邓凡这里。”

“……哦。”

刚刚吃饭的氛围其实很和谐，姜满净话不多，很多时候安安静静听她们聊天，吃着眼前的菜。她们高中生能聊的无非是钢琴、学习、以及学校的风云人物。

后来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乔昭身上。

几个人讲着自己对乔昭的印象，以及乔昭的一些事迹，姜满净还是那专注吃菜的模样，偶尔唇角弯一下，证明她有在认真听。

“小姜，乔昭和你什么关系啊？”龚怡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觉得冒昧的话可以不说哈。”

姜满净咽下蔬菜，思索了下。

乔昭说她俩是女女朋友关系，然而现实中她俩没到这个程度。乔昭是她的金主，她只是乔昭养在掌心里的金丝雀。

但这些，显然没必要跟外人说。

想着想着，姜满净脸色一变。

她好像把金主自己扔家里了！

唉，都怪乔昭对她太好、太温柔体贴，导致她不知天高地厚。作为金丝雀的本分，就是要给予金主足够多陪伴，她怎么能自己出来吃饭呢！

真是脑子糊涂了！！

姜满净没有打车，沿着路边走，不知过了多久，经过家便利店时，从窗见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子穿着北徐的校服，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一颗，墨黑长发散着，手里捏着白色的酸奶碗，勺子舀着酸奶，小口而优雅地吃着。

她盯着看了好几秒，确认没认错。

“你不是，在邓凡家里吗？”姜满净走到乔昭面前。

乔昭状似为难：“她家不管饭。”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姜满净一心讨好金主：“我给你带饭嘛。”

“吃这个也行。”

“噢——”姜满净视线在架子上逡巡，拿了盒酸奶和三明治，坐到她面前：“正好我还没吃饱。”

便利店里没人，只有收银员在无聊地玩手机，窗外人影匆匆，都是赶着回家的打工仔。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姜满净试探道：“我们出去玩？”

乔昭抬眼：“你是在约我吗？”

“对，”姜满净忍着脸红：“我们还没有约会过。”

约会。

这个词取悦到了乔昭。

见她不说话，姜满净小心翼翼问道：“所以，周末你有时间吗？”

乔昭悠悠道：“不巧，刚好有。”

姜满净唇抿直，听到后半句又高高扬起来。

-

姜紫下了晚自习回家，拿出手机随便刷最近的微博，忽然收到了姜满净的信息。

自从姜满净去到乔昭家里住着，两人本就不熟的关系更是陌生了，除了偶尔姜紫关心她的日常起居、学习动态，连面都很少见。

姜满净给她发了张成绩单。

姜满净：【姑姑，这周六学校开家长会，你来吗？】

姜紫周六那天有四节课，她看着课程表，和其他老师换好了课，才回复：【好的】

然后，姜紫点开了成绩单，认真瞅了瞅。

坦白讲，姜紫并没有对姜满净的成绩抱有期待，从她自南信退学，自己将她领回家之后，就没见姜满净捧起过书本，要么是宅在家里躺尸，要么是化着浓妆出去和少爷们厮混。

姜紫和这位侄女以前就不熟，甚至和姜青家都很少往来。自从她执意要嫁给前夫，和姜家关系就断裂了，姜家包括姜青不满意她的前夫，可她陷入爱情漩涡里，完全听不到外界的话语。

后来离婚后，她也没脸和姜家人联系。

对这位侄女的印象，只是逢年过节时，侄女对着亲戚表演才艺，一众夸赞声。

是个大家闺秀。

然而后来，姜青公司破产，拜托她照顾姜满净。姜紫还记得自己去南信高中接她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女孩孤身一人站在校门口，表情淡漠得如同假人。

这是第一次姜满净主动找她，姜紫乐意之至。

周六当天，她起得很早，敷上水乳，坐在镜子前细细描着妆容，拿出抽屉里常年不戴的耳环戴上，换好衣服，满意地看看自己。

应该不会在家长会上掉份吧。

姜紫拎起手包，开车去到北徐高中，在保安的指示下找到停车位。

这所高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她不知道是来得太早还是太迟，周围没有几个家长模样的人，她给姜满净发消息，站在原地没动。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她的名字。

“姜紫。”

姜紫循声看去，是张陌生面孔。

“孟意怀，你的高中同学。”对方说。

姜紫对她的脸没印象，对这个名字还是很耳熟的，是曾经高中让老师主任很头疼的学生。

她一向对这种同学敬而远之，所以高中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情。

好多年过去。

当初国旗下检讨的女生也是愈发成熟风情。

姜紫颔首：“你好，很巧。”

孟意怀知道她有脸盲，不惊讶。

“我是来给孩子开家长会的。你也是吗？”姜紫问。

“我是这里的钢琴老师，”孟意怀看着她漂亮的脸。没忍住问：“你不是离婚了吗？”

话音落下，她立刻补充：“抱歉。”

姜紫和前夫是和平离婚，没多少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按下疑惑，姜紫解释：“是哥哥家的孩子，和我差十二岁。”

姜紫今年，也就二十八而已。

“现在才九点多，距离家长会还有两个小时，你来得挺早的。”孟意怀眸光微动：“不如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瞥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姜紫猜测学生们还在上课，应该没空回复。

姜紫点头：“好，麻烦你了。”

孟意怀露出一抹笑：“不麻烦，你是哪位同学家长？”

“姜满净。”

“噢，那还真巧。”孟意怀将碎发挽至耳后：“我是她钢琴老师。”

….

姜满净从手机上看到姜紫的信息，已经是下课后，对方说她在钢琴老师办公室，到了家长会时间再叫她出来。

校园里陆陆续续有家长赶来。

他们西装革履，步态从容，都是社会上的精英人物，有些还是同事关系。

乔爸穿着套昂贵的定制西装，面带温和的微笑，和其他家长打着招呼，远远看去是个绅士的正人君子。

姜满净走到艺术馆楼下，看到孟意怀和姜紫并排出来，眼里流露出惊讶。

她第一次见姜紫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们姜家的人长得都不错，五官是精致的美，姜紫平日懒得化妆，素颜也不差，但化妆后，站在大美人孟意怀旁边，丝毫不逊色。

孟意怀可是不少人的理想型。

姜紫：“孟老师，我就先走了，往后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我家小姜。”

孟意怀笑：“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姜紫笑笑，转身跟着姜满净去教室。

姜满净问：“姑姑，你和老师认识吗？”

姜紫淡淡嗯了声：“以前高中同学。”

“我和乔昭这样的吗？”

“那当然比不上，”姜紫随意道：“我刚刚都没认出来她。”

“…….”

姜满净转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孟意怀，有点儿替她心酸。

……

教室里，大部分家长都已落座，乔爸看到姜紫走过来，起身给她让位置。

“谢谢。”姜紫说。

“小姜在我家生活得很好，我经常见两个孩子互相讨论问题。”乔爸说：“你不用多么担心。”

姜紫点点头，礼貌对他笑了下。

学生们都在教室外面站着聊天，由于家长会结束便是周末的假期，很多学生趁机回家了。

乔昭说：“我们也走吧。”

“啊？”姜满净问：“不需要等叔叔和姑姑出来吗？”

”不需要，”乔昭走到她旁边，挨着她：“你不是要约我出去吗？”

姜满净没忘：“那我给姑姑发个信息，你想想去哪玩。”

乔昭想了想：“商场？”

“好的，”姜满净发送完信息，随口问：“需要带着邓凡温零吗？”

乔昭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半晌，语气不大好：“约会，为什么要带无关人士？”

“……”

姜满净平静：“也是。”

….

两人去了附近的万达商场，脱离了学校，乔昭便不顾及旁人的目光，从始至终牵着姜满净的手没放开。

姜满净自然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会儿距离吃饭时间还早，两个人慢悠悠地闲逛，中途路过个眼熟的台球厅，姜满净想起来自己就是在这里被乔昭救下来的。

见她不动，乔昭随口问：“你想玩？”

收银台的小妹仿佛见到了熟人，对着姜满净热烈地招手：“你不兼职的日子我真的好难过！”

“……”姜满净说：“我们进去看看。”

“小姜，我发现你不化妆真的好显清纯哦，”小妹冲上来对着她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眼里蓄着泪水：“你知道你离职对我是多大的打击吗？没人陪我唠嗑，没人陪我吃饭…….”

说着，抱着姜满净不撒手。

注意到乔昭不太乐观的脸，姜满净干笑着将她推开，温温道：“最近开学了，所以没办法兼职了。”

“好吧。”小妹眼泪汪汪：“你现在是假期吗，过来玩我给你折扣啊。”

姜满净：“小心老板开除你。”

姜满净并不是来玩的，单纯和曾经的工作搭子说说话就走了，临走前小妹对她依依不舍。

“接下来去哪玩？这里可以看电影……”姜满净话没有说完，被乔昭打断：“去那边抓个娃娃吧。”

不远处是电玩城。

姜满净无异议：“好啊，可是我不太会。”

“没事。”

两个人换了些游戏币，站在个娃娃机面前，姜满净操纵着杆子，眼神专注。

她想抓起一个，送给乔昭，防止乔昭还在为了前几天吃饭的事生气。

姜满净一心一意，忽然腰间缠来两条柔软的手臂，将她抱得很紧。

姜满净已经不会轻易被吓到，身体还是本能地僵硬了会儿，舔唇：“不是要抓娃娃吗？”

乔昭从后面抱着她，旁若无人地与她亲昵：“正在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