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接这部戏时，乔昭想的是借着拍戏这几个月躲避姜满净的纠缠，而现在，她侧头看着旁边系安全带的人，只觉得啪啪打脸。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满净看了过来。
乔昭扭过头，朝后伸手：“眼罩。”
“在我这里。”姜满净翻开随身的小包包，拿出来递给她：“还需要别的吗？”
乔昭默了默：“不用了，我睡一会儿。”
姜满净笑：“那我看着你睡。”
“……”
两个小时的航程，睡一觉就到了，由于私密行程，下了飞机后没有粉丝过来接机。
她们去往剧组订的酒店，在剧组拍摄的这几个月，演员包括导演制片人会住在这里，此时酒店大厅上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
他浑身气质冷然，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后面，嘴唇很薄，有种不近人情的高冷。
随意瞥了一眼，看到正在前台办理手续的三个人，有个人特别眼熟。
崔年喊了声：“乔昭？”
乔昭循声看过去。
姜满净也看过去。
这会儿酒店大厅人比较多，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崔年说：“没想到是你来这里拍戏，这两位是？”
“是我秘书和助理。”乔昭说。
崔年的眸光落在姜满净身上，没停留太久，对乔昭笑了下：“好些年没见了，有空一块吃个饭？上个月我还见到乔爷爷了，他老人家精神不太好。”
闻言，乔昭眼睫动了动：“年纪大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崔年笑笑说：“对了，我是这个酒店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或者服务不好的，可以直接跟我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乔昭颔首。
她们同楼层不同房间，小鲸鱼和姜满净在一个房间，乔昭自己一个房间。
电梯打开，几个人出去，路过她们的房间，小鲸鱼和姜满净进去，乔昭没立刻走。
她呆在原地静了静，轻轻呼出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小鲸鱼打开门：“怎么了乔姐姐？”
乔昭平静道：“我们房间换换？”
小鲸鱼表情是意外的不太情愿，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总统套房有点害怕，她刚想摆手拒绝，旁边姜满净走过来，指尖搭着她的肩膀，看着乔昭说：“乔总，你想住在这里吗？”
乔昭瞅着她：“你俩住一间？”
“没有多的房间了，”姜满净说：“而且这个房间挺大的，我们俩住也挺好。”
看着她搭在小鲸鱼肩膀上的手，乔昭安静了几秒，点头：“行吧。”
看着她离开，小鲸鱼再次关上门，后知后觉：“姜老师，乔姐姐是不是想和你住一间呢？”
姜满净淡道：“是吗？”
“应该是吧，”小鲸鱼说：“我是不是破坏你俩好事了？！”
“……”姜满净说：“她和别人住不会惹来麻烦吗？”
确实也是。
酒店人多眼杂的。
-
隔天早上，电影《暗星轰鸣》正式开机，虽然是秘密开机，现场仍聚集了一小波收到风声的粉丝，仪式上两位主角讲着“开机顺利”的祝福语，粉丝热情喊着自家姐姐的名字。
甚至还有喊昭风惹雨的。
眼看她们已经影响到了开机秩序，乔昭轻轻嘘了声，大片粉丝瞬间安静下来。
小鲸鱼感叹：“我们小蝴蝶是内娱最听话的粉丝了，除了私生。”
“为什么叫小蝴蝶？”
“小蝴蝶好听啊，乔姐姐起的。”小鲸鱼说。
开机仪式结束后，正式开始拍摄，粉丝也被剧组工作人员驱逐离开。
这部戏是掺杂着悬疑、青春、校园的文艺片，感情线极其隐晦，整个剧本没有两位女主角的吻戏，全靠观众自己脑补想象。白若雨饰演的是个病秧子学霸，弱不禁风，走几步路便要咳一声的那种，由于早产身体素质生下来就很低。
乔昭饰演的是个受到追捧的清纯校花，长着一副清纯无害的脸，背地里烟酒纹身都来，男朋友一茬接一茬地换。
白若雨角色的父亲是个警察，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殉职，至今犯人还在逍遥法外，在尸体旁边只看到了一只耳环。
白若雨循着这只耳环的线索，一路找到了酒吧，撞见了乔昭。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新南市的空气干燥，夏天悄然来临，天气也渐渐热起来，穿着防晒外套的导演在监视器后边，看着镜头的调整，举着喇叭喊：“三、二、一，开始！”
姜满净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乔昭拍的戏，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拍摄过程，旁边小鲸鱼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被日光照得眯了眯眼：“唉，每次夏天拍戏都可热得慌了。”
姜满净没应，看着不远处。
由于现在是白天，两位女主角在树荫下聊天，乔昭穿着普通高中的黑白校服，长发扎成马尾，眉眼干净而清透，唇角始终含着淡淡笑意，听到白若雨说她行为放浪不端，表情也没丝毫变化。
姜满净有一瞬间的晃神。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看到她再次穿着校服站在眼前，仿佛时光有一瞬间的回流。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前后拍了两遍导演满意地过了，姜满净对乔昭说：“乔总，过来。”
乔昭顿了顿，听话地朝她走过去。
姜满净捏着纸巾给她擦了擦汗，往她身上涂了点防晒霜，这些近身的事之前都是乔昭自己做的，不让小鲸鱼代劳，现在乔昭享受着她的细心服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浓密眼睫。
心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她入行不过短短三四年，始终对拍戏没有多大的兴趣，然而这一瞬间乔昭忽然想，如果每次拍戏后都能看见她等着，或许也还不错。
挡住旁人投来的目光，乔昭忽然问：“姜秘书，你知道你的试用期是多久吗？”
姜满净抬眼：“我知道的，三个月。”
乔昭嗯了一声。
三个月。
这期间她可以自由离开。
如果时间到了，姜满净还不走的话，之后无论她后悔还是如何，哪怕是历史重演。
她都不会放她离开。
-
夜幕降临，剧组转移到一家酒吧，提前清了场，临时演员乌泱泱站了好几排，导演直接借着酒吧驻唱的话筒说：“酒吧，都去过酒吧没有？演出你们最真实的状态，越嗨越好，两位主演过来一下，还有小志。”
导演放下了话筒，给两位主演讲戏。
小鲸鱼不知道从哪端出来一盒葡萄，吃得悠闲，姜满净看了剧组一整天的拍戏，发现这么多人里最轻松悠闲到就是小鲸鱼。
既不用伺候老板，还能吃吃喝喝。
老板脾气好，还不会骂她。
“小鲸鱼，咱俩互换一下吧，”白若雨助理夏夏摇着小风扇过来，不客气地拿了颗葡萄：“我这一天都快忙成狗了，同是助理怎么不同命。”
小鲸鱼：“记得转账啊，一块钱一颗。”
“掉钱眼里了你，”夏夏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姜满净：“姜秘书你好，我是白老师助理夏夏。”
“你好。”
不远处几位演员开始拍戏，夏夏扯着话题聊天，她是翻版的小鲸鱼，口才好、脑子转得快，性格也圆滑，再高冷的人跟她聊天都会说几句。
两位老师不是第一次合作，夏夏跟小鲸鱼挺熟，对姜满净是第一次见，不用白若雨特地提示，她也能注意到她，因为姜满净浑身的气质放在一群打工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沙堆里混进了璞玉。
白若雨让她来打探，夏夏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能撬开只言片语，反倒是姜满净微挑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她，让她油然一种被看穿的心虚。
夏夏跟小鲸鱼聊了几句，缓了缓气氛，刚想出言告辞。
姜满净说：“白老师今年多大了？”
这不是个秘密，夏夏说：“25。”
小鲸鱼：“比乔姐姐大一岁。”
姜满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的眼神看向前方，在监视器正对着的画面里，乔昭被唤作小志的男生按在灰暗的墙上，她穿着短款吊带和小短裙，露出来一截细腰，右手手腕被摁在墙上，男生眼神流里流气，手在她腿上流连。
乔昭顶着那张无害的脸，没有丝毫反抗的心思。
白若雨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调情。
姜满净的眼，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这个镜头拍了好几次，因为导演发现白若雨的眼神特别冷淡，明明剧本上是初见，应该是事不关己的眼神才对。
每次ng，男生都会抱歉地说：“乔老师，冒犯了。”
乔昭摇头：“没事。”
他其实没怎么碰到她，也就是在镜头里显得亲密点，更多的是眼神。
这场戏过后，剧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休息。
乔昭脱掉了吊带和短裙，抬手扯掉发绳，松了松绑了一天的马尾，进去浴室里洗澡。
洗完，她套着浴袍出来，戴上眼镜，准备看会儿剧本。
她看了不到五分钟，听到有人敲了敲门，乔昭顿了顿，放下剧本走过去：“谁？”
“我。”姜满净说。
乔昭勾了勾唇，给她开门：“有事？”
察觉到姜满净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乔昭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自己，浴袍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姜满净说：“我能进去吗？”
乔昭侧了侧身，不言而喻。
关上门后，乔昭再次坐在桌前，姜满净看到了上面剧本的勾勾画画，一如当年她的语文课本，密密麻麻全是笔记。
姜满净看着她，她已经换掉了演戏的服装，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墨色的长发柔柔散着，细框眼镜衬得她几分知性和婉。
她刚洗完澡，肌肤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乔昭：“你有事吗？”
姜满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湿巾，抽了一张，低身，单膝蹲在她面前，指尖触碰她的腿。
这个姿势总含着一种特殊意味，乔昭下意识想离她远点，又被女人拽着脚踝靠近。
她的力气不大，可乔昭就是挣脱不了。
姜满净：“别动，乔总，我给你擦擦。”
桌上开了一站小夜灯，柔白的光映不亮她晦暗的眼，她的动作轻柔至极，乔昭觉得痒：“……我洗过澡了。”
她仿佛没听见。
乔昭低头看着半跪的女人，心跳被撩拨的狂乱，明明她居高临下，却有一种被禁锢的不安。
姜满净没再说别的话，也不让她逃离，平静的表情带有一种隐隐的强势，过了会儿，她起身，抽了张新的湿巾：“还有手腕对吗？”
安静半晌。
乔昭放弃挣扎，伸出手。
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乔昭叹口气：“都洗过澡了，更何况演戏而已。”
听到这话，姜满净抬起眼。
那一刻她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她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乔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比之前变化了很多？”
乔昭看着她，没说话。
“之前邓凡就这么说，说我现在变化很多，已经不认识我了，”姜满净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腕：“我也觉得我很陌生，我也认不出我自己了。”
乔昭哑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以前我有什么情绪，从来不会在你面前隐藏，高兴的难过的不安的，”姜满净眼眸晦暗如海：“而现在，我难受得想发疯，却也不敢跟你说。”
乔昭默然了一瞬，她是没说，可她的动作眼神无一不是在昭示着她吃醋了。
“……”乔昭说：“你又在骗人。”
姜满净无辜道：“没有。”
她这副模样直教人心软，乔昭试图挣了挣手腕，不出意料般没有挣脱，表情麻木道：“我没有让你藏着掖着，你有什么情绪仍然可以告诉我。”
“真的吗？”姜满净说。
乔昭莫名不安：“嗯。”
姜满净弯了下唇角：“那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乔昭：“……”
姜满净慢吞吞凑近，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抬起乔昭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近距离盯